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宁可认个胡言之罪,也比被万岁认为是个轻浮的变态强,也不知道为啥,万岁现在越来越讨厌变态了。
也就严世藩仗着严嵩的荫庇,还能保持着变态当官的权利,其他性格变态的官员,很多都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降职丢官了。
严世藩见柳台做出这样的选择,心中自然也知晓原因,他忽然想起了当初萧风带燕娘进宫廷传艺的事儿,心里猛然一沉。
当初自己只当他是有人性,心肠软,改造万岁是为了解救那些小丫头。难道他当初就有这一层目的吗?
不会吧,真有人能心机深沉至此地吗?
但不管如何,严世藩知道此时有进无退,否则这么大的阵仗就白摆了,严党从今以后也将威风扫地!
“萧大人!就算柳侍郎所说你均有解释,那张厂公所言,你又当如何解释?
东厂历来为万岁的心腹股肱,对万岁忠心不二,如今你带领三司欺压东厂,先是在城外围殴,后在百花楼胁迫!
百花楼是东厂的产业,你就是要查抄百花楼,也该提前知会一声,请东厂协同,何以悍然行事,无理至此?”
严世藩独眼死死的盯着萧风,生怕萧风看出他偷偷挖的大坑来。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以为只有你会挖坑的吗?
萧风果然没有察觉:“捉拿白莲教逆贼,何其紧急,而且需谨慎保密。
通知东厂,一来时间长,二来人多嘴杂,万一走漏风声,让人逃了,岂不是白费力气?”
中!严世藩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了,他立刻换上一副义愤填膺的嘴脸,手指差点戳到萧风的鼻子上。
“萧风!你狂妄!你此话何意?你是说东厂不能保密?还是说东厂会走漏风声给白莲教?
东厂是万岁的东厂,你敢说东厂私通逆贼?你这分明是离间万岁和东厂,其心可诛!”
所有官员深吸了一口气,严党欣喜若狂,其他人暗暗摇头,丁汝夔更是目瞪口呆!
这坑挖得好深啊!假装让萧风解释为何看不起东厂,其实却是在引导萧风说出信不过东厂,怀疑东厂通敌的话来!
你要知道东厂的特殊性啊!它本身就是皇帝私自组建,用来对抗文武百官的,后来由于明朝文官集团势力庞大,主要目标就是对付文官了。
如果说锦衣卫是皇帝的鹰,东厂就是皇帝的犬。锦衣卫干的活还是能拿到明面说的,东厂干的活却都是脏活。
所以在大明朝,文武官员一直有弹劾东厂专横跋扈,滥杀无辜,陷害忠良等等罪状的,却从没有弹劾东厂私通外敌的。
道理很简单,东厂就是皇帝的,皇帝完蛋,东厂也完蛋。所以东厂为啥要私通外敌来对付自己呢?图啥呀?
严世藩满意的看着掉进坑里的萧风,就连嘉靖都半睁开眼,看向萧风,等着他的解释。
萧风却一点没有落入陷阱的慌乱,而是看向张远,表情十分的诚恳和友善。
“张厂公,你听听严少卿说的这叫什么话呀!
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对朝中百官不满呢,想不到他对你都如此怨毒啊!
你身为公公,和严少卿毫无利益冲突,你开的百花楼又是严少卿最喜欢的类型,他何苦如此呢?难道是之前他去光顾你生意的时候没尽兴吗?”
张远被萧风说蒙了,迷茫地看着萧风:“萧大人此话何意?刚才分明是你说的啊!
担心我东厂走漏风声,所以查抄百花楼不肯事前相商。难道这不是你信不过东厂吗?
严少卿只是仗义执言,对我有何怨毒之处?萧大人不必巧言舌辩,还是把道理说清楚的好!”
众官员此时也觉得萧风是理屈词穷了,靠胡乱攀扯在拖延时间。丁汝夔急得团团转,咬牙就想上前帮帮腔,却被身边的右侍郎一把拉住。
“大人不可,严世藩这坑挖得太深了,就是加上大人你也一样填不满,还不如静观其变。”
萧风微微一笑,看向嘉靖,嘉靖也正看着他,目光大意如下。
师弟啊,东厂虽然不太好,毕竟是我的心腹啊,这大庭广众的,你得说得圆才行啊,否则以后我还怎么用东厂呢?
萧风大声道:“昨日清晨,在进城的官道前,我当街拦住东厂众人,告知张厂公,他东厂的马车夫是白莲教奸细。
张厂公惊怒之下,本想当场拿下,但那车夫想要顽抗,被我和张厂公联手当场诛杀,此事京城百姓知者甚众,张厂公,可有此事?”
张远脑袋嗡的一声,像个痴呆一样的看着萧风。
他昨日为了不暴露给密使送女人之事,曾被迫当街宣布过车夫是奸细,此事如萧风所说,知者甚众,是万万抵赖不了的。
因此他只能期期艾艾地说道:“此事,确有其事,是我与萧大人联手诛杀的白莲教奸细。”
萧风摇头无奈的说道:“你东厂的车夫,也算是你厂公的亲近手下了,都能被白莲教的奸细混进去,其他位置能保证没有奸细吗?
所以我不敢提前跟你商量突查百花楼之事,并不是信不过你张厂公,而是担心你东厂人多嘴杂,其中万一还有奸细,就大事休矣。
张厂公,你说说,我的担心,是杞人忧天呢,还是防微杜渐呢?若是你,又该如何做呢?”
张远内心怒骂,表面却只能木然道:“萧大人防微杜渐,思虑缜密,下官自愧不如。”
萧风愤怒地指向严世藩,差点戳中他的独眼,把严世藩逼得后退一步。
“此事关乎东厂脸面,也间接关乎万岁脸面,我本打算就此保密不说的。
可严少卿不知出于何等心肠,苦心积虑,拐弯抹角地非要逼着我把此事说出来,让百官都知道张厂公治下不严,都认为张厂公不称职!
张厂公,你究竟是如何得罪了严少卿,导致他费尽心机地要借我的刀来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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