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见他?他都要走了。”
谢令姜说:“只是去浔阳石窟,不远。”
离裹儿指出:
“但很危险,谁知道这一旬内,两边会不会打起来,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离裹儿瞥见,这位谢家姐姐端坐时放在腹部的玉手似是颤抖了下,欲言又止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再夹杂着那些失落、后悔的神色……脸庞表情愈发复杂了。
“想去就去呗,犹犹豫豫的,就算相信他能平安回来,但是万一呢,你能赌吗?”
“你俩这屁事,本公主本来不想多言,可就是见不得你们这种拧巴之人,做事拧巴,犹犹豫豫,哪有这么纠结,爱就爱,恨就恨,不是很简单吗?”
谢令姜抿了抿嘴:
“不想见他。”
离裹儿赞扬:“好,那就不见,一辈子不见,很好。”
“不,只是现在不想见,我怕忍不住揍他。”
离裹儿依旧点头:“好,现在不见,回头再说。”
谢令姜忽然怅然若失的问:
“你说,我刚刚是不是应该见他。”
离裹儿俏脸彻底绷不住了:
“你爱咋地咋地。”
谢令姜摇头:“你不懂。”
“我不懂?我……也对,我是不懂男子,但我懂如何让自己心胸舒坦。”
“怎么个舒坦法?”
离裹儿有些无所谓的甩袖:
“我和你不同,我倒是觉得,男子多几房妾室无碍,史书上那些大丈夫,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但不妨碍留名青史,由此可见,优秀男儿总是多红颜的,桃花朵朵,也侧面印证确实优秀,否则为何这么多女子争抢……
“当然,我是随口说,对不对我也不知道,知道是如此认为的,我自然对此宽容一些,视之如常,反而觉得……”
“觉得什么?”
“你有点小家子气了。况且那位绣娘姑娘才是先来的,你严格意义上,算是后面认识欧阳良翰的,有何可争的。”
谢令姜立马道:“我没怪罪绣娘妹妹。”
“那你怪谁?欧阳良翰。”
谢令姜不答,安静了会儿,轻声说:
“你说的这些,有那么一丝道理。”
离裹儿含笑问:“才一丝?”
谢令姜抿唇,空望远处夜色。
这时,她听到旁边梅花妆小女郎嘀咕:
“其实每次听你讲这些,我反而觉得有不少是你拧巴了,欧阳良翰倒是做的不算啥,对你那些上心的举措,反而看着像是是个好男子……”
谢令姜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离裹儿拍了拍手,扭腰离去。
空余谢令姜一人枯坐。
……
拂晓前,欧阳戎来到了幽静小院。
夜里他回槐叶巷宅邸,安排了下,让婶娘等人提前收拾好了行礼,随时准备跟随王府的人离开浔阳城,去坐船走人。
欧阳戎深呼吸一口气。
迈入幽静小院。
“啊啊?”
赵清秀在房中,对于他的清晨到来,似是有些疑惑。
欧阳戎笑了笑,陪她一起吃着早点白粥。
全程没有说浔阳石窟的事情。
“我可能要出去办点事,一旬左右回来,绣娘好好等我,裴夫人会每日过来陪你的。”
“嗯。”
顿了顿,赵清秀主动写字:
【好几日了,谢姐姐那边如何了,檀郎和她说上话了吗,有没有哄好她】
欧阳戎沉默少顷,说:
“快了,她最近忙,我也忙,等我忙完眼前的事,好吗。”
“嗯。”
赵清秀应了一声,小脸有些好奇之色。
【什么事这么急,马上就要走】
欧阳戎看了眼似是懵懂不知的绣娘,少顷,他给她夹了一口菜,轻笑:
“小事,办完就轻松了,后面就是婶娘的生辰宴……”
赵清秀没再多问,认真倾听起来。
不多时,安顿好了绣娘,欧阳戎离开院子,大步走远。
院中安静下来。
拂晓过后,第一束天光落在了大江上。
赵清秀在院子里收拾了下,洗了下衣服,提着木桶,准备去晾衣绳那边晾晒。
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赵清秀立马走去,打开院门。
有一道熟悉的女子气息扑面而来。
赵清秀不禁歪了歪脑袋。
“咿呀呀?”
“嗯,是我。”顿了顿:“妹妹吃了吗?”
门口的谢令姜说出了第一句话。
赵清秀立马点头:“嗯。”
“那我还没吃,你给我做些吧。”
说着谢令姜低头走进院中,一点也不客气。
但是赵清秀却有些惊喜,快步去往厨房。
“嗯嗯。”
谢令姜忍不住叮嘱:“你轻点,别摔跤,算了,要不我来。”
赵清秀当然不会让谢令姜亲自下厨,把她轻柔推出了厨房。
后者也没强求。
等到赵清秀端着热粥出来时,她察觉到这位谢姐姐好像在帮她晾衣服。
赵清秀默默停下脚步。
谢令姜背对着她,踮脚晾衣服,突然问:
“他是不是走了?”
“嗯。”
赵清秀感受到谢姐姐不再说话,似是有些失落与……后悔。
少顷,赵清秀又听到她重新正振作起来的语气。
“帮你挂好衣服了,来,咱们吃粥。”
二女坐在桌前,谢令姜低头喝粥,尝着熟悉的东林寺腌萝卜,这是上次欧阳戎从龙城带回来的。
红裳女郎吃到一半,突然抬手,给蒙眼白裙少女撩了一下耳畔的发丝。
赵清秀本有些害羞,旋即却听到她的轻飘飘话语:
“这几日,我来帮你收衣服,不过等他回来,你别提我的事,当我没来,知道吗。”
赵清秀安静了下,点头答应“嗯”,又低头不禁浅笑了下,不过在察觉到谢姐姐瞪来的嗔色眸光后,唇角努力压住,她伸出一只小手,轻轻拉扯了下板脸的谢令姜的袖口。
渐渐的,下方拉扯袖子的二女,两手握在了一起。
谢令姜别过脸去。
这一回,她没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