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之最,藏器于身,唐衍本身,就是一件贮藏了无数飞针的恐怖兵器,
而此刻,从他的体内发出的万千飞针,正如饿虎见食,瘦蚊见血,直刺向那意欲杀兄的唐麟。
唐麟见此情形,竟是一屁股吓倒在地,他怎么也想不到,直接被腰斩的唐衍居然还能使出定穴百解,他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若是唐衍此时伤重都是伪装出来的,那他岂不是命不久矣。
飞针穿透唐麟的皮肤刺入他的体内,他顿时便慌了神,面容因恐惧而变得狰狞,顶着万针穿心之痛哭喊着求饶道:
“阿爹,阿爹!孩儿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饶了我,你饶了我啊!”
声嘶力竭。
唐吟不无悲戚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再有一会儿,他便要死了。
不想唐衍闻听唐麟之言,竟是心头一动,只这一动,便是让他胸口提着的那股怒气瞬间溃散,他两眼一黑,面朝黄沙,重重地摔了下去。
定穴百解,轰然溃散。
十恶不赦,弑父杀兄,可终究,还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啊。
唐麟趴在地上,看到针势消散,也不顾身上插着的大小银针,连滚带爬地冲到傲寒独来,踏雪独往两大汉身后,喊道:
“统领,快,快替我杀了他们!”
两大汉身后,竟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袭黑衣,那位,便是唐麟口中的统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赢熙攘,想不到连你这个水云间统领都来了,看来这次,秦王是铁了心要夺走松栊鼎了。”
虚弱的声音从下传来,唐衍居然又苏醒了过来,生命力之强横,令人倾佩,他虚弱地呼吸着,气息竟是只出不进。
赢熙攘哪儿能觉不出这种细节,他料定唐衍必是回光返照,立刻示意刀光二客趁机出手。
那傲寒踏雪两大汉也是心知肚明,瞬间挥刀踢腿而上,却是被一道雷霆剑气挡住攻势,两个人都被震退了数步。
那两大汉心中惊愕,定睛一看,却是一裸露半身的高瘦少年单膝跪地,以己身挡于唐衍身前。
那少年双手提一巨剑,剑刃直抵浩瀚黄沙,凌乱的长发随风沙飘动,却是不可见其神态分毫。
傲寒踏雪二人看着这如钢铁雕塑一般坚毅的神躯,均是心头一凛,良久,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
他们都是杀人无数的职业杀手,但他们此刻竟都是连一步,都不敢迈开。
他们心中非常清楚,只要他们此时敢向前一步,那少年便会并不惜拼上一条性命,挥砍出那手中巨剑,
而他们,水云间外四客之刀光,名震天下暗谍的职业杀手,纵横江湖数十载,双手沾满鲜血无数,此刻,竟是没有一丝把握能够在那燃命一剑之下存活。
世间最可怕的,并非四象境界之上的高人, 而是那不顾性命也要与你血战到底的热血少年郎。
“站到我身后来。”
话是水寒说的,是说给唐吟听的。
唐吟闻言,也不犹豫,立刻照办。
他看着水寒伤痕累累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想不到当我唐门危急存亡之际,这萍水相逢的路人少年,竟是要远胜过从小一起长大的手足兄弟与常年依附听命的帝国庙堂。
人心如此,岂能不叹。
“可有何遗言?”
话还是水寒说的,是说给唐衍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