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相貌堂堂,身材高大,衬得牵着的乌黑小毛驴有些小巧。
“姑娘刚刚拦的是顺天府尹,顺天府衙门就在不远处,姑娘为何不去衙门?”
朱晓玥抬头看过去,噙着泪的眼中满是无助:“我……我怕去了衙门就出不来了……”
何御史眼中的少女很瘦,却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瘦,像一棵树,纤细却透着坚韧。
“姑娘要状告什么?”
朱晓玥紧了紧抓着状纸的手,眼中满是期冀:“您也是青天大老爷吗?”
何御史微微摇头:“我不是青天大老爷,我是一名言官。”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好心提醒:“姑娘是外地来的吧?咱们京城的言官可厉害了,你有冤情找这位大人就行。”
朱晓玥犹豫了一下,双手把状纸举到何御史面前:“请大人过目。”
何御史接过状纸,越看神情越严肃,等把状纸看完,再看朱晓玥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这状纸上所写,简直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各种议论声传进何御史耳里:“这姑娘要状告赈灾钦差啊,赈灾钦差不是庆王殿下和裴侍郎吗?”
庆王等人赈灾有功,回来时京中百姓可是夹道欢迎过的,那几把万民伞被议论了许久。盖因赈灾功臣们进城时声势浩大,给百姓留下了深刻印象。
“屠戮百姓是怎么回事?庆王殿下他们不是去救灾的吗?”
“刚刚那人不是念了状纸,为了贪墨灾银,把一个镇子的人都杀了……”
“肯定是胡说八道!”
“那也不一定呢,官老爷作威作福的多了……”
何御史当机立断:“姑娘随本官走吧。”
“我——”朱晓玥犹豫着,神色透着不安。
何御史明白眼前少女的担忧,道明身份:“本官姓何,任都察院监察御史。”
有人惊呼:“我听说过何御史,何御史是个好官呐!去年有个衙内调戏良家女子,那女子受辱投河,家人告官无门就是何御史弹劾的……”
朱晓玥不再犹豫:“民女跟大人走。”
何御史牵着小毛驴,带朱晓玥去了顺天府衙门。
看热闹的人们跟在后面,眼看着二人进了衙门里,聚在不远处热烈议论起来。
顺天府尹刚进厅中不久,就听下属禀报说何御史带了一位姑娘来报案,忙去了大堂。
“是你。”认出朱晓玥就是拦轿告状的人,顺天府尹看向何御史的眼里带着疑惑,“何御史,你与此女认识?”
在顺天府尹面前,何御史看起来还要严肃些:“不认识。下官过来的路上遇见这喊冤的女子,就一起过来了,想听一听她有何冤情。”
顺天府尹一听,顿感头疼。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何御史官儿不大,脾气不小,就跟他天天骑的那头黑毛驴一样又臭又倔,专给人找麻烦。
被何御史盯上的往往都是令人为难的事,偏偏这臭石头在皇上那里挂了名号,让人不得不忌惮。
顺天府尹不得不看向朱晓玥:“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要状告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