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桥落成时王举还过来视察过,此时看到空荡荡的河面上仅有几座桥墩矗立,他有些吃惊的问长子王宪。
徐怀通过汝阳与嵩县之间 嵩县之间新辟的九皋栈道,前往嵩县视察防务,广成大营还是王宪坐镇——
由于徐怀今明两天可能就会从嵩县返回,王举他们就没有再继续前行,而是留在马涧河东岸大营歇脚,等候徐怀回来。
留在大营坐镇的王宪介绍过去数月的战况,说道:
“曹师雄进攻意愿还是颇为坚决,兵锋一度推进到马涧河东岸水边,将广成寨包围其中,新建还不足一年的渡桥,也被敌军纵火烧毁。也是月前,我们组织筏舟协同步骑作战,才好不容易夺回西岸的河滩地,重新打通与广成主寨的联系。”
“那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先搭建一座浮桥应付一下?”王举问道。
“照我看,还不如率领东岸主力渡过河去,与河洛敌军决一死战!”徐惮看两岸的敌军营垒形势,叫道。
王宪笑着摊摊手,表示不是他不想,但他即便身为汝州行营主将,是以防御反击为主,还是择机击溃敌军主力,还是听从制司的命令行事。
王举这次带着萧纯裕来见徐怀,不仅考虑到要派遣人员前往建邺,为三千骑兵从广南西路入境以及之前的矫诏之事斡旋,还涉及到契丹残部南迁安置等一系列根本策略,史轸、徐武碛等人也都一起赶来汝州磋商。
听到徐惮赶到广成前线,就嚷嚷着要与西岸之敌决一生死,徐武碛蹙起眉头,不悦的问道:“来,东岸五万兵马以及左右诸寨守军都交给你统领,你说说看要怎么才能将伊水右岸十万之敌击溃?捏住几个软杮子打了一点胜仗,就将尾巴翘上天了!”“好啦好啦,徐惮立了大功回来,怎么封赏还没有说定呢,可不乐意听你训斥!”史轸笑着说道。
徐武碛训斥归训斥,但还是耐着性子跟徐惮讲解形势,以便徐惮更深层次的了解到西翼战场的微妙之处。
即便是单纯的对峙,对将领以及中下层吏卒都是难言巨大的意志消耗,但史轸、徐武碛等人在泌阳就能没有牵挂、安然入睡了吗?
是的,依托防线,他们是不担曹师雄有能力渡过马涧河杀入汝州腹地,但不意味着他们就有反攻的实力,而非他们有能力却去压制下面将卒反攻的意愿。
曹师雄乃是京襄(楚山)的老对手,其部投降赤扈人后,虽然与京襄(楚山)几次作战都是惨败,但谁都无法否认曹师雄是个难缠的对手。
曹师雄其部除了在推行军户制之后,战斗力提升很大,其麾下有一大批成熟军将外,这次还有赤扈人的三万镇戍军精锐(探马赤军)配合西翼作战,绝非容易啃下来的骨头。
????????????????而他们目前在西翼战场投下的精锐战兵,乃是天雄军右军,战前仅编一万五千卒,秋后紧急扩编到两万人,就算如此,也比赤扈人在西线投入的镇戍军精锐差一大截。
除此之外,他们在西翼战场投入的兵马,一部分是从南阳、襄阳等地征调轮戍的府军,其他更主要是秋后将从洞荆招附的饥民青壮编入营伍。
这部分青壮男丁,早年加入洞荆联军时基本上都是乌合之众,没有经历过严格的训练,甚至因为长期的饥饿,身体底子都很差;他们在归降后编入辎兵、屯兵序列,一年多时间也只是让他们的身体恢复到流徙之前。
而辎兵、屯兵序列平时承担屯田、运输及城寨、道路、堰堤修筑等繁重的劳作任务,在编入现役之前,屯辎兵的操练通常是三到五天才组织半天,不管各个方面都与精锐战兵存在极大的差距。
更不要说他们所配备的兵甲,也不是最精良的。
毕竟京襄(楚山)再厉害,经营手段再强,也绝不可能在短短一两年间变出十几二十万套精良兵甲出来。
襄阳、南阳等地的府军,战斗力也差强人意。
现在要硬打西岸的河洛敌军,即便最终能赢下此仗,京襄将要的代价也必将惊人。
“给你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刃,你或许觉得天下无物不能劈开,但你手里要是仅是一把没有开刃的铁刀呢,你还满脑子去砍去杀?”徐武碛不耐烦的教训徐惮道,“你统兵作战也立了一些战功,但你现在真正要琢磨的,还是要如何将一柄铁刀磨励成良刃……”
“哈哈,有的是你教训儿子的时间,还是先说说这边军司是如何安排的吧,”王举笑道,“马上就要入汛,到时候马涧河水势更为浩荡,两岸联系很容易被敌军再次强行切断,时间很可能还不会短,不排除敌军会借这个机会强攻西岸的营寨,你们是打算怎么应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