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袍男子笑着摇摇头,“真不知道你们祖师要是知道自己道脉出了你这么个家伙,脸上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年轻道人嘿嘿一笑,破天荒地没有乱接话。
开玩笑,自家道脉祖师能随意谈论吗?祖师堂前香如林,自个儿可不想进去凑一份。
长袍男子转身,朝着幺九馆走去。
上次那酒还不错,可以去再喝一顿。
年轻道人赶忙跟上,乖乖跟在长袍男子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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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孤在探看了一会儿白小小后,觉得无聊,留在那里也有点碍事,便出了长洲药馆,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算了,还是买点糕点烧饼回去了。反正待在城里无事可做,还不如早点回去,给老刘头帮帮忙,照看照看鹏哥。
白孤打了个哈欠,便准备起身去糕点铺了。
一阵温醇声音在背后响起,“好巧啊,小书友,在这里碰见了。”
白孤转头一看,从心底里生出欣喜,“唐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一身布衣的唐先生撑着伞,正站在白孤身后笑着,看着他。
唐先生笑了笑,“赴约,现在刚好出门。”
“那祝唐先生玩得开心。”
“哈哈,好的好的。”唐先生想了想,“小书友,要不要一起去啊?”
白孤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唐先生,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怎么了,是不想去吗?”
白孤连忙摇头,手也不禁跟着摆了摆,“我只是觉得唐先生像您这种人的约,是不应该出现我这种人的,会丢您的脸,掉您的档次的。”
唐先生轻轻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白孤,“那小书友觉得我是哪种人?自己又是哪种人呢?”
白孤低下头,开始很认真地思考起来。
唐先生也不着急,双手笼袖,就这么等着白孤给出答案。
反正该着急的,不是我。
唐先生手里的伞也稍微往白孤倾斜了一些。
许久之后,白孤一脸尴尬地抬起头,挠了挠头,“抱歉啊唐先生,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还白白耽误您这么多时间。”
“没关系,这世间本来就有很多事情只在心里清楚,嘴上糊涂。无论是饱读诗书的秀才,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都是一样的,没必要因为这个道歉的。至于时间,这个就更没关系了,时间本就是最值钱,也最不值钱的东西。”唐先生拍了拍白孤的肩膀。
白孤有些失落,“我只是觉得,唐先生您一看就是那种读了很多书,很有文化很厉害的读书人。而且还能经常被城主邀请去叙旧喝茶,就更厉害了。而我只是一个穷小子,落拓无比,全身一股子穷酸味儿,哪怕是跟您站在一起,我都觉得会掉您的档次,更何况是您的邀约。我还是不去了,免得您在别人面前丢人。”
说着,白孤又低下了头。
唐先生闻言,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小书友,你大可不必这么想。我呢,只是一个说书先生,只是比常人多看了一些书,多知道了一些传闻道理。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呢,虽然出身不好,但你要自信啊。人穷志不穷,不能仅仅因为穷苦而磨灭了对生活的向往,感觉自己处处比不上别人,低人一等。这是不对的,不能这么想。你和我,和其他人,其实大家都一样,都是生活在这世间上的。吃的都是粮食,喝的都是水,呼吸的都是空气,有什么不同?有什么高低之分?只要肯努力,不放弃,哪怕再苦再惨再穷,都能通过后天的坚持而改变。人啊,志气不能短,不可退。一旦有了这种念头,那你就算是再厉害,再有钱,总有一天也会沦为街头乞儿阶下囚。人无贵贱之分,但品行心性有高低之别。这句话,你千万要记住了。”
白孤点点头。
唐先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总算是没白说。
“所以,现在愿意一起走吗?”
白孤舔了舔嘴唇,有些犹豫,“可……”
“忘记我刚刚说过的话了?”唐先生脸上挂着微笑,眼里的温暖似乎能捂热整座云水城的冬天。
白孤攥紧了拳头,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去!”
唐先生瞬间开怀大笑起来,“好好好,走走走,一起走!”
“小书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孤,白简霜的白,独孤楘的孤。”
“好名字!好释义!那以后我就叫你小白了,好记一些。”
“都可以啊,唐先生想怎么叫都行。”
“我叫唐涂,荒唐的唐,糊涂的涂。”
“唐先生的名字很好听啊,但我还是想叫您唐先生,叫习惯了。”
“可以可以,我也是一样,都行。”
“……”
漫天飘零的大雪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缓缓走着,那把油纸伞微微倾向那道稍矮一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