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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第五十章 刀剑封天(七)

辉煌强光,令帝凌天猛缩的瞳孔中尽是震撼,

帝凌天难以置信,便是惊才绝艳的顾剑声,在与应飞扬同等年岁时,也未必能有这等修为。

但那爆绽的佛光,那堂皇凛冽的剑意,根本容不得帝凌天不信。

达摩神剑本就是佛门至高剑指神通,指结剑印,气凝剑罡,便自有神佛手段,降魔镇邪又何须用剑?

只是过往应飞扬功力不济,才不得不以剑使出,只是假于外物,反而落了下乘。今次以指行剑,更合佛门剑指精要。应飞扬此时只觉浑身真气如开闸泄洪一般向指尖激涌而去,一股沛然莫御的剑气于焉成形。

应飞扬不是第一次尝试以指行剑,过往无一例外的都是以失败告终,但这一次,他却自信能做到。

锦绣山庄中,对阵公子翎时的临阵突破,令他体内玉虚纳神真气、天人五衰功,紫薇天诀融为一体,让他有了挥出此剑的根基。

往生塔内,他与圣佛尊三剑试招,连出三式迎佛西天,让他对达摩神剑有了全新的明悟。

一路行来,千里坎坷,经历的人,遭遇的事,是缘法,是因果,无数宿命交织,种种因缘推动,只为这一刻让他点亮辉煌佛火,焚穿这混沌暗世!

之式千变万化,但却是照彻三千迷惘,直抵本真。

如天地破晓,朝阳初生,上一瞬还遮天蔽日的五浊恶气被纯净佛光蒸腾,再不甘的嘶鸣中尽遭驱散,而最炽烈的一束佛光更是凝聚应飞扬指端,勘破无数幻象,直刺帝凌天掌心。

剑指点在帝凌天掌心,血花在帝凌天肩后爆开。

帝凌天本欲欺应飞扬拳脚之上没有上乘招式傍身,但达摩剑指一出,宣告着应飞扬的这一短板已被补足。

连番消减下,竟是帝凌天力屈一筹,

,长驱直入,将帝凌天整个右臂轰然洞穿!

相交的人影再度被交击的气劲震飞,帝凌天右臂骨节尽碎,而应飞扬亦被这居高临下的一掌击落,以更快的速度向祭坛坠去。

使出根基极限的强招,应飞扬亦绝不好受,他一身气血亦被佛火炙烤的蒸腾如沸,但战意却是更炽更烈,更狂燃不绝。

勉强一个翻身,他从的姿势转为双脚朝地,砸落祭坛之上,但双手却高高举起,五指张开。

便如算准了一般,落地同时,姬瑶月脱手的双刀正旋落入应飞扬双手之中。

不做丝毫停歇,应飞扬眼一扫,心一动,先一步坠在祭坛上的破宇剑腾空而起,神合心,心御剑,剑锋直刺半空中倒飞的帝凌天。

帝凌天已近强弩之末,勉强控制身形,堪堪一个转身,避开直刺背心的剑刃,但下一瞬,猛觉肩臂一阵撕心剧痛!

是应飞扬手持双刀,刀行剑式,自下斜上,错身而过,身形交错瞬间,帝凌天骨骼尽碎的右臂遭双刀分离,离体远去。

一声痛呼未及呼出,又见剑光当头而来,方避闪过的破宇剑如接力一般传到了姬瑶月手中,姬瑶月自上斜下,剑走刀招,身形一逝而过,一剑万千霜雪,割破帝凌天护体真气,已近乎腰斩之势在他腹部切割下直见脏腑的创痕。

刀剑在二人掌中变幻,攻势有先后,却快得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又彼此毫不干扰,帝凌天已在心中无数次暗赞二人无间的配合,但如今他却赞不出。

因为他早已失去了评判敌手的从容,更因为已得势,不饶人,刀剑光芒倏忽转折,宇宙双器又至。

应飞扬双刀横拉,姬瑶月一剑冲霄,刀剑轨迹交错成一个巨大的十字,而帝凌天便是同受刀剑交击的十字交点。双刀一剑同时掠过帝凌天,兵刃亦在交汇瞬间易手,回归原主,快得不及眨眼,甚至快到都未意识到它被斩开,帝凌天躲不过,更无法坠落,竟只能如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再来再来再来!

不愿停,不能停,应飞扬方向再变,挥剑再斩,凛世杀意如天瀑倾潮,无穷无尽,破风斩云剑,四相太王剑,杀神剑章,气贯龙虎……无数知名的、不知名剑招争先恐后的从他手中涌现。

度流年,历寒暑,一路萧索,只为此刻,他要用尽毕生所学,倾尽倾不尽的仇恨,不停的斩!

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

身形不断交错,兵刃几度易手,应飞扬、姬瑶月身形已看不清,只留刀剑光芒,上下左右,直贯斜掠,呈无数条笔直璀璨的线段,不断以帝凌天身躯为交点交汇。

时刀时剑,亦刀亦剑,最后竟呈刀剑合流,时空汇合之势,在天际留下一道道锋利光芒,将空间割得支离破碎。

而帝凌天早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被斩下,又被撩起,往复不断,如惊涛怒海中的一叶扁舟,不由自主的上下起伏……

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斩出了多少记,直到应飞扬丹田绞痛,经脉崩血,早已透支的那口气终于再提不上来,刀剑光芒才终于倏停。

应飞扬、姬瑶月几乎在同一时间拖刀抽剑,各自带出一线萦绕在锋刃的黑色血线,落在祭坛的东南两角,各朝一面,刀剑驻地。

晚了一息,全身上下几无好肉的帝凌天才伴着一声闷响,轰然摔落祭坛。

就像一只巨大又肮脏的苍蝇,砸出一滩脓血。

狼狈而凄惨,哪还有高高在上的天人之姿?

应飞扬、姬瑶月刀剑驻地,大口大口喘息,平复着翻涌的内息,和更加翻涌的心绪。

其实

,但在刀锋剑刃上的竞速,在生死边缘的游走,让这片刻无比漫长,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而这漫长的一战,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看似高不可攀、无法战胜的强敌,在刀剑联手下,终也含恨倒下了……

!!

还没有!

应、姬二人同时猛然转身,惊骇的目光中,已遭凌迟,溃如烂泥的帝凌天竟又挣扎爬起!

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天人五衰功,再度展露出它惊人的韧性,帝凌天一身血肉都被绞得糜烂,依然以最后护体真气护住心脉,让自己一息尚存,以最不可能的姿态站起。

但好在,这也已是帝凌天的极限了,只在他身后数丈之遥,便是祭坛的中心,便是他半生梦寐以求的终点。

净天祭坛中心宝光大作,灵纹流闪,不安又兴奋的震鸣,煊赫神圣,这一刻的祭坛中心,便似诸天围绕的中点,变动世界中不变的唯一,呼唤着抛弃一切的孤独行者,踏上着前人从未履足的绝巅。

可此时帝凌天背身而立,连回过身来,望一眼他夙愿的终点都是奢望。

帝凌天挺身而立,望天一叹,满身污秽的他在此时竟显露一种疏离遗世的寂寞,好似心有不甘,又似如释重负,整个人的气息忽然在此刻起来。

应飞扬和姬瑶月同声惊呼,浑身寒毛耸立,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栗席卷全身。

时间似是凝固,天地静默无声,唯见帝凌天浑身如起了无数脓包般膨胀,被绞得粉碎的五脏六腑,筋骨血肉从七窍和撕裂的伤口奔泻。

一股让三界同亡、六道共坠的毁灭力量在他濒临爆破的身躯中蓄势将出!

正是涅颠倒诀从未现世的最上之式――诸天无净!

举目尽是蒙昧浊世,放眼皆为痴愚众生,诸天若再无净土,何惜此破败残躯?

涅颠倒诀最上式,正是同归于尽的自毁之招,帝凌天舍弃此身,要拉应飞扬、姬瑶月同坠无间!

招未尽出,一股天哭地嚎,神鬼惊怕的灭世之力已笼罩四宇八荒,昔年上一代天道主暴君杨广龙舟被刺,崩散的五衰之气让滔滔运河化作百里浊流,而今帝凌天以极招推动自毁之力,威力只会更甚,范围只会更广,近在咫尺的应、姬二人如何能幸免?

心智坚韧如姬瑶月,此时亦生出万念俱灰的绝望,既挡不下,更避不开,凄惨的死亡已是注定,千娇百媚的躯体,下一瞬便将化作肿胀流脓的秽尸……

绝望之际,却听应飞扬长啸一声,剑音鸣荡。进死退亦死,站跪皆无生,那绝境在前,应飞扬也是有进无退,唯有剑锋所指之处,才是他认定的终途。

如醍醐灌顶,如拨云见日,姬瑶月思绪还未反应,身体已经本能动了起来,既已许下封天之约,无论前方生死,都当一路随行。两道刀光随之乍现,向前划出坚定笔直的轨迹。

人与妖,刀与剑,时与空融合为一,化作巨大雪亮的刀锋剑芒,切割秽暗,直刺向前。

帝凌天无从抵御,身躯残破的他未能作出丝毫反应,双刀一剑已刺破他的胸腔。

帝凌天也不需要抵御,身中刀剑,如蓄满水的堤坝被破开了孔洞,帝凌天体内澎湃无尽的五衰之气有了宣泄之处,瞬间激荡而出。

流泻出的虽只是千百分之一的腐蚀力量,但已能侵染天地,令乾坤失色。

周遭护体的刀光剑芒被流溢的五衰之气一卷,瞬间如风中残烛,摇晃欲灭。

时空法则下,虽能压制五衰之气的清浊之变,

,但任何压制,都离不开的基础,水虽克火,岂闻杯水能救火宅?

流泻的五衰之气如无明风卷,吹散了天穹,笼罩净天祭坛上的刀剑时空境域被这腐朽的气息吹过,瞬间天缺一角,亘古不变的时空法则被腐蚀洞穿,如临崩坏末世,摇摇欲坠。

而刺入帝凌天体内的破宇剑,灭宙刀锋刃光芒也因刮过的五衰之气而黯淡,古朴的剑身如遭不住岁月时光迅速锈蚀,雪亮的刀刃上,万莲生衍的花纹此时也成荷枯莲萎,一股衰朽之意顺着刀身剑刃不断侵蚀,已无可逆转之势向着持刀握剑的手蔓延而去。

死亡已是必定,瞬息就将夺走周遭一切生命。

但操刀弄剑的男女依然紧握手中兵刃,便如紧握自己的命运。

当世最顶尖的高手,豁尽性命的自毁之招,威力将推到何等境界?这已超出应飞扬的想象极限。

但那又如何?

一路行来,他已将无数难以想象的不可能化作可能,他要洗刷师尊被害身亡的仇恨,他要战胜不可一世的六道天主,更要和姬瑶月一同活着回去,享受属于胜利者的荣光。

力催至极,应飞扬纵声咆哮,他的不甘他的愤恨,他的隐忍他的纵横,无尽血泪都在这一瞬尽情宣泄,一步两步三步,帝凌天被他抵得不断飞退,最后一程,他要为帝凌天。

而姬瑶月眸光一亮,她已知晓应飞扬的用意,这最后的冲锋不是穷途末路的无谓孤勇,而是向死而生的豁命一搏,亦同声清啸,催动全身力量,灌注刀柄之内。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时间恍若凝滞,每个细节都被拉得无限长。

刀剑贯身,帝凌天残破的身躯被抵的不断后退,体内的流溢的五衰之气却如风卷残烛,刮过天,袭过地,刀剑时空境域为之崩散,护体刀剑气芒尽遭吞没,应、姬二人已再无依仗,而帝凌天身躯已如鼓胀的鱼泡,充盈到了极限,既定的毁灭这就要来临!

然而!

就在他将爆未爆的之刻,一滩淋漓的血线,终于随着帝凌天的不断退身延伸到了祭坛中心,乌黑血液哗啦啦淋在了祭坛中心的花纹上。

一瞬间,污血变回鲜红,沿着阵纹迅速流转,贯通上下,充斥南北,整个净天祭坛似活了过来。

天时已至,地气已足,天人之血为媒,净天仪式开启!

盛开的昙花之上,凭空出现一个模糊的女子虚影,伸出她的手掌,如抚摸,如赐福,将她的手掌搭在了帝凌天的头颅之上。

随之,一股磅礴无匹,浩瀚纯净的自然伟力不由分说、无可遏制的灌注到帝凌天体内!

这是历代天道主都要经历的一步,以净天祭坛吸取天地灵气,由祭坛上初代天女留下的昙花法身将天地灵气提纯,最后灌注到天道主体内,冲刷尽他肉身中的残留先天浊秽,成就无垢无尘的天人之躯,将传承自天界的天人五衰功推至圆满无碍的最高境界。

这是六道创主和初代天女为曾经矢志守卫世间的六道恶灭所留遗惠,但这一次,情况却有不同。

净天仪式是一个繁复的过程,在外需要天时地利,需要净天祭坛和昙花法身。在内则需要天道主调息静气,按一定顺序运动天人五衰功游走各处经脉,以接纳着灌输体内的磅礴自然之力。

可如今,帝凌天是被身不由己的抵至祭坛中心,净天仪式亦是在他毫无准备下开启,肉身残破不堪,真气鼓盈欲胀的他,在最不应该的时候,遭无尽地气灌注体内!

好似命运最无情的作弄,当他放弃净天仪式,要带应、姬二人同归于尽时,应、姬二人却帮他完成了净天仪式,只是这结果,绝非帝凌天想要的。

帝凌天仰天张口,发出痛苦哀嚎,但哀嚎声却被气浪声吞没,只一道纯净气柱从他张开的口中喷涌而出,直贯天际,不止是口,他的七窍,他的毛孔都再迸射灵气。

但这力量不再是恐怖、污秽、极具毁灭力的五衰之气,而是纯净自然,润物无声的天地灵气。

就好像一个装满污水,破着空洞的水桶被丢到了瀑布中冲刷一样,本已称得上汹涌至浊的五衰之气,被更磅礴浩瀚百倍的天地灵气不断冲刷,稀释,净化……

帝凌天四肢如抽搐一般本能挣扎,却被双刀一剑钉得死死,只能不断承受净天仪式的净化。

这便是应飞扬在绝死凶径下,寻觅到的向死而生之路,本该竭力阻止的净天仪式,此时却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便见帝凌天体内充盈欲爆、漆黑浓郁的五浊恶气被不断的中和、净化,那血肉同流、浑浊又恶臭的体液被迅速蒸腾,化作纯净无害的白烟,他周身孔窍中激涌而出。

咕咕咕咕……

一张干瘪的人皮,和一面银色假面,跌落祭坛之上。

重整六道恶灭,掀起无数战乱的天道主帝凌天,终于――败亡!

启动一半的净天仪式,也因失了宿主戛然而止,只留无数灵气散逸,袅袅娜娜,仿若云开月明,让方才还宛若末世的昆仑之顶重回了几分原有的仙意。

被极致的战斗逼得无法落下的雪花,终于又纷纷扬扬洒落,以它的纯白填补战斗后的疮痍,相信过不了多久,无论英雄豪杰,穷凶巨恶,一切又将重回雪掩,落得白茫茫的一片干净。

愣神了好久,直到雪花的凉意落在鼻端,沁在心头,应飞扬才最终确认了帝凌天的死亡,他全身肌肉陡然松弛,再也不受力的软坐在地上,肌肉失去控制,一直不敢流出的冷汗在一瞬汹涌而出,将全身衣襟浸透。

太凶险了!

即便对屡历死关的他而言,这一战也是今生最凶险的一战,真气、招式、奇兵、战意、神魂甚至运道,一切有形的无形的,都被发挥至极致,回望过去,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在短短片刻,他已不知道在生死关前来回折返多少轮,但结束了……

刀剑联手,今朝封天!

姬瑶月也是一样,她的手掌不断颤抖,后怕的连手中之刀也再握不住,心如打鼓一般不断狂跳,但她伤势,总算比应飞扬稍轻了一些,她稍稍稳住了真气,便打量起了帝凌天的尸身。

即便帝凌天已干瘪成几乎只剩一个皮囊,那银色镜面依然紧紧附在他脸上,让姬瑶月好奇它是怎么黏上的,更好奇那面具下的真容。

劫后余生的姬瑶月心情轻快了许多,朝应飞扬眨眨眼。

但应飞扬正背着她坐倒,没有回应,姬瑶月只当他还在调息,倒也不怪。

却不知应飞扬此时正借身体挡住姬瑶月视线,从怀中掏出一盏小灯,小灯迎风即长,竟是优昙净宗的昙华心灯。

而心灯一现,便耀着微微荧光,如受感应,一缕淡淡魂气从祭坛中心的盛开昙花中飘飞而出,钻入了昙华心灯之内。

应飞扬自不会忘却此战的另一目的,天书之战中,天女凌心遭之术影响,致使部分魂魄流失,因无处依身,魂魄暂寄宿到了那初代天女法神所化的昙花之上,而天女凌心因为魂魄流失一直昏迷不醒。

所以开战之前,素妙音将昙华心灯暗中相交,让应飞扬有机会以灯为媒,将天女凌心失落的神魂带回。

现今,总算是功德圆满。

而姬瑶月没注意到这一切,她的心已全被好奇填满,半挪半爬的来到帝凌天身边,用尽力气将那

却是花容失色,惊呼而出:

面具之下,露出惊骇一幕,虽只剩皮囊,但也看得出,帝凌天面具之外的肌肤都是晶莹如玉,宛若天人,唯独面具遮挡下的头脸是一片溃皮腐肉!

而且看得出,这腐败不是方才交战新造成的,而是旷日持久的,头脸腐败到这种地步,怎么可能是活生生的人?

为祸肆虐三年的帝凌天绝非死尸,但也称不上活物!

帝凌天在天人五衰功的修复下起死为生的说法,只是掩人耳目的谎言!那么……

不等姬瑶月深思,忽觉一股气劲自背后袭来,她的惊呼变作了惨呼。

应飞扬听闻呼声时便猛然回身,却见令人最难以置信之景,姬瑶月如断线风筝被击得呕血飞出。

只余银色假面打着旋脱手飞出,灵气缭绕,如烟如雾,净天祭坛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人!

那人影伸手向前,旋飞的银色镜面坠落,恰落入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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