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想陛下整出这个皇明博览会是为了什么,难道你真以为心怀富国惠民之志的仁德天子,是真的在给你去抢人家产业的机会?”
“告诉你!”
“陛下这是叫你我去帮着这些人把他们自己的产业做成更大的产业!而使这民间好货能够因此出海跨洋,上增国税,下厚工商!”
“真是白在京卫武学学那么久的新学,同胞之谊不讲,把吃相整得这么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读新学,不知道与其杀鸡取卵不如借鸡生蛋的道理!”
“东瀛、吕宋那么大的市场,还不够你靠转卖他孙家纸赚的?非得抢了人家产业自己干!”
“你就不怕造这纸的是你,卖这纸张的也是你,然后被更多人盯上,连朝廷也不能容我薛家么?”
薛钲教育了自己儿子薛濂一顿后,就恍然大悟说:“不过,连你都有这个想法,指不定还有别的权贵有这想法,干脆这样,你亲自去一趟甘泉见见他孙家的家主,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分殳和我薛家一起在京师等地开分坊,我们薛家愿意承包所有分坊的开办银款,他可白得五成分红,另外,我们薛家也必因此不让人任何惦记他家的产业,只助他孙家把自家纸坊开遍天下各城,乃至出海。”
“如果他不肯,你就代表我们薛家再让一成,底线是三七分!”
“还是父亲高明!”
“儿子的确手段拙劣了。”
薛濂想了想明白了阳武侯薛钲的意思,便向薛钲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薛钲见自己儿子主动认错,还对自己一脸崇拜,也很是受用,便挺起了胸膛,一边看着太液池的湖光山色,一边继续教育自己儿子说:
“你要记住,陛下作为天底下最为兵强马壮之人,都不直接夺民之利,肯定是因为直接抢连天子都觉得不划算,连唯一可以不畏王法而夺天下小民之产的人都不夺,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去夺天下之产?”
“是!”
“儿子记住了!”
如薛钲一样,许多权贵官僚以及富贾巨商,皆在参加博览会,起了挖掘这些优秀手工业品背后的财富。
即便是寻常百姓也因为看见这些手工业品,而起了购买与模仿制造的心思。
尤其是来太液池的女眷在看见展览的许多精巧首饰衣料与胭脂水粉后,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展品原产地购货了。
总之,因为这么个博览会,一时间许多的银元都开始流动起来,投资的活动也大幅度增加,一场新的经济增长开始酝酿而准备爆发。
而这博览会也不只是让人看到赚钱的机遇和产生消费的欲望,也让人得到创新的启发。
赵士祯等人就在这时,对领工部尚书衔兼任将作寺官的戚昌国说:“大司空,这曲柄联动纺车倒是让我想到,如果将我们做的那蒸汽机改良一下,倒是可以直接通过蒸汽机带动纺车纺纱,如此是不是只需要一台蒸汽之机,就能让很多纺车可以同时纺纱?”
“这是个不错的思路!”
戚昌国也一脸凝重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拉着赵士祯离开了太液池,连在路上碰上申时行等大臣都没理会。
申时行素来脾气好,对戚昌国和赵士祯这些只爱钻研制造各类器物的人很包容,并不责怪他们,只笑着对随自己一起来太液池观士民赏皇家园林之景,而准备写一篇北都赋的王锡爵说:
“阁老随陛下西巡,可觉着陛下对我们这些峨冠博带者印象改观了没有?”
“若没改观,陛下就不会办这博览会了。”
王锡爵笑着说了一句。
申时行颔首,然后长吁一口气,说:“是啊,何为千古一帝,这便是千古一帝也!”
“既能挥师十万雄兵而令天下伏尸百万,也能收敛杀心只行仁政而与民同乐!”
“陛下执太阿而不作恶,去夺民之利,而只为民生利,真正乃千古难得之圣主仁君,也正因此,才有今日物华天宝、君民同乐之盛!”
“这里面,元辅十年辅弼之功也不小。”
王锡爵这时回了一句。
申时行则摆手笑说:“遇到这样的圣天子,内阁首辅那个位置,就算把吾换成一个泥塑呆子,只要听话,辅弼陛下十年,也能成就现在这份伟业。”
“承蒙元辅指教,下僚记住了!”
“只是元辅下次要指教,大可不必这么含蓄委婉。”
王锡爵这时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