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与北镇抚司镇抚使赵梦祥所乘小舟在飞马泊倾覆,连同两位千户一同落水。待海户闻讯赶到打捞出水早已没了气息!奴婢以为万岁爷不宜再入海子,早早回宫才是!”
张然来不及认错,一头扑在马车旁,带着哭腔道出了如此慌乱失措的原委。然后带着满眼的惶恐和无措,提出了与安全负责人工作很相符的建议。
“什么?朕的都指挥使淹死了……荒唐、荒唐之极,难道他四人全都不识水性吗?”这下该轮到洪涛叫喊了,眼珠子瞪得老大,指着马车下面的张然手直哆嗦,可见意外来得多突然。
“回禀万岁爷,他四人的尸首奴婢亲眼看过,打捞上来时浑身缠满了水草。据海户们讲,每年入夏飞马泊中的水草都要疯长,如不打捞会把整个水面都盖满,臭不可闻。今年打捞的日子还未至,所以……”
见到皇帝急眼了,张然赶紧把头低下,但嘴里没停,把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字不差的讲了出来,最后还抹了把鳄鱼泪。哪怕锦衣卫不是同僚,平日里也算低头不见抬头见,好端端的四个大活人就这么走了焉有不悲之理。
“……呜呼哉,痛煞我也!”听完了陈述,洪涛愣愣的半天没反应,而后一屁股跌坐回车厢大声悲戚。
“万岁爷、万岁爷!传太医……快传太医……摆驾回宫、摆驾回宫!”
这下周围顿时炸了窝,王承恩几乎是踩着张然的后背窜上马车,紧接着就是一大堆太监涌了上来,可谁也不敢上车,大呼小叫乱作一团,喊什么的都有。
好端端的祭奠加郊狩,结果连猎物的影子都没看见,先淹死了四位锦衣卫高官,又惊了圣驾,最后灰溜溜跑回了皇宫,连续好几天没露面。据太医说是受了惊吓,需静养几日安安魂魄。
皇帝可以不露面,但大臣们可不能休息。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北镇抚司镇抚使、十四所正值千户,突然一起死在了近在咫尺的南海子,到底是偶然事件还是有人搞鬼,必须查清楚!
于是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包括兵部,马上联合起来派遣官员一边到事发地走访一边找当日参与划船入泊的锦衣卫询问,但结果基本一致。
据提供船只的海户讲,前一日接到上林苑监的命令之后,特意把船只洗刷干净备用。事发当日便有锦衣卫和御马监数十骑赶来,分乘五艘小舟入泊,做什么没说,海户们还被看押在码头不许离开。
不到一个时辰,两艘小舟便急匆匆返回,说是有船倾覆有人落水,让海户赶紧去打捞。可翻船的地方在飞马泊深处,用最快速度划过去也得两刻钟,只要落水的人不是龙宫里出来的肯定凶多吉少。
一起入泊的锦衣卫也是差不多描述,他们跟随骆思恭、赵梦祥来给皇帝打前站,寻找何处野鸭最多。飞马泊在南海子诸多湖泊里面积最大、芦苇最密,自然是首选。
可是几艘小舟划入芦苇深处之后环境变得极其复杂,一人多高的芦苇严重干扰了视线,走了没多远几艘船就分散了。等有人发现小舟底朝天时骆思恭等人已经不知去向,这才赶紧派船回去喊海户前来打捞。
至于说为啥不当场下水施救,水性不灵呗。飞马泊里水倒是不深,可水草太多,淤泥又厚又软。锦衣卫指挥佥事王之桢曾自告奋勇下水救人,结果一个猛子扎下去就被水草缠住了,要不是同伴用撑杆拉扯也得变成淹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