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老将李广的真正心结,是封侯拜将之事。
至于说之前被霍去病不讲武德的偷袭,不仅用剑、还用言语羞辱一番,对他来说,气则气矣,然而,一旦听到杨川说能保证让他封侯拜将,这糟老头子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杨川,尔为大汉列侯,陇西太守,可莫要拿一些欺骗之言搪塞某家。”
李广神情倨傲,伸出蒲扇大手,浑不在意的抹去嘴角血迹,双目炯炯的盯着杨川:“你若敢欺瞒于我,陇西李氏,必杀汝!”
杨川笑问:“本侯乃大汉列侯,你陇西李氏是吃什么饭的,口气这般大?”
“更何况,本侯给你能保证有个前提。”
“那便是,这一仗无论如何,你都须听从霍去病调遣,他令你往东,你就不能去西,他令你坚守一日一夜,便是少了半个时辰,也不行。”
“李将军,可能做到?”
李广想都没想,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杨川暗松一口气。
这位倔强大爷,终于给套上了辔头、缰绳,剩下的,自然便是慢慢磨合、调教,使之能够在战场上听从指挥,可别依仗着年纪大、资历老、功劳大,就把霍去病给看扁了。
战场上,一念之差,可能便会造成极为可怕的恶果。
杨川可不愿意这一仗存在任何不稳定因素,免得到时候出现不可控因素,让他的一场谋算失效,从而害了霍去病的性命。
之所以处心积虑,与曹襄、霍去病演这一场甚为粗糙的‘三气飞将军’的戏份,原因便在于此。
霍去病,绝对不能出事。
这是杨川的底线。
只要与这个底线相悖,无论什么人,杨川都将主动出手将其抹杀……
“传令。”
“杀猪宰羊,大摆酒宴。”
“本侯为李将军接风洗尘!”
杨川一声令下,太守府厨房的几十名小厨娘便开始忙碌起来,一个个脚不沾地,洗菜剥蒜,剔骨剁肉,竟是不比羽林军‘火头营’的大厨差劲,看着就带劲儿。
为了表达对‘飞将军’的敬意,杨川特意吩咐刘满,将地下仓库所藏‘十粮液’搬上来几坛。
看见有酒喝,霍去病的眼睛都直了。
大爷的,李敢狗日的是个二五仔,同时还是杨川的狗腿子,在羽林军里什么都不干,整天就盯着他这位冠军侯是不是乱吃东西了、是不是喝了生水了、是不是偷酒喝了……
简直不为人子也!
唯有在杨川家里,霍去病才可以大吃大喝,哪怕就算他喝醉,杨川一般都不会生气。
这才是日子啊。
“杨川,今日有酒,要不本侯给你舞剑一回,助助兴?”
霍去病哈哈大笑几声,横剑在膝,刻意活动着筋骨,让浑身的骨头发出‘叭叭叭’的脆响,一看就……很贱。
杨川很认真的点头,道:“好啊,要不要让我家妇人出来陪你过几招?”
霍去病登时便闭嘴了。
这世道,简直了。
杨川这人什么都好,生的俊俏,为人也仗义,聪明绝顶,唯一令人遗憾的便是这厮竟然一次娶了三个小妇人。
娶三个小妇人也就罢了。
毕竟,在眼下的汉帝国,如杨川这般爵位又高、官当得也大、生的还俊俏的少年俊彦,谁不是三妻四妾七八个侍寝仆妇?
问题是,他娶了一个真公主、一个假公主和一个异域女子……
如果仅有这些,还不足以让霍去病觉得难受。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曹襄那个哈怂教唆,就连霍去病自己差点都变坏,遑论杨川!
最最让霍去病难受的,却还是杨川家的三名小妇人一个比一个泼辣、一个比一个厉害;刘满就不用说了,身为刘彻与前皇后陈阿娇的亲生女儿,骄横跋扈,自不待言;娜仁托娅,异域混血,天真烂漫,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让杨川给惯了一身的毛病。
尤其是织娘。
霍去病想一想就头疼。
好气啊。
他竟然到现在还打不过那位小师妹……
……
杨川家的饭食,天下无双。
这一点,就连皇帝刘彻都曾亲口称赞过,再加上曹襄、霍去病、樊离、张连等长安城纨绔子们的口口相传,已然成为汉帝国传奇之一。
只不过,就算天下最好的美味佳肴,在飞将军李广看来,皆如粪土……
咳咳,皆为果腹之物,并无什么稀奇之处。
在这位两鬓斑白、脸膛黑红的壮硕中年大叔看来,估计只有上阵杀敌、拜将封侯才算是人世间最大的事情吧?
眼瞅着李广风卷残云的咥掉两碗小米粥、一整块锅盔、三斤羊羔肉,然后,便学着杨川、霍去病和曹襄的样子,端起一碗烈酒。
“长宁侯,请!”
吨吨吨。
烈酒入喉,犹如烧红的刀子,在老将的腔道里肆意切割、撕扯,犹如一团熊熊烈焰吞入腹中,真正是灼烧了一路:“嘶,好酒!”
“好酒!”
如此这般,李广一口气灌入七八碗,一坛酒,眼看着就被他喝掉一小半,让一旁跪坐侍奉的李敢眼皮狂跳。
这老爷子,平日间也就三五碗醪糟酒的‘雅量’,今日之所以能一口气灌下去这般多,可见其心中终究还是窝了团火无处发泄,便只能以酒浇之?
“父亲,此酒甚烈,不可多饮。”
李敢端了一碗茶水递过去,关切道:“来,喝一口茶水,散散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