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自然不是。”
他答得这样顺畅,锦瑟心头却忽然就有些不舒服起来:“你眼见他这样对我,你也不恼?”
“不恼。”
“那……即便是我跟他再亲密些,你也不恼?”
“不恼。”
锦瑟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咬咬牙:“可我若见了你与别的女子亲密,我会恼。”
苏墨顿了顿,缓缓握住了她的手:“锦瑟,我已经三十有三了,对于已经确定了的事情,便不会再胡乱猜疑。”
“那我在你眼里,岂不是很可笑?”
他捏了捏她的脸,笑:“你今年才多大,再加上过去那五年的缺失,在我看来,你也还是当初那个十六七岁的丫头。况且,女子心思本就细腻,这并不只是年岁的关系。”
锦瑟听完,鼻尖却微微发酸:“也正因如此,我才给你带来了这许许多多的麻烦。”
她难过地垂了眼,苏墨看着她,眼神逐渐变得温柔深邃。
“锦瑟。”他拉她坐到自己怀中,正色道,“我的前半生,声色犬马,放任沉沦,过得一塌糊涂。及至后来才终于寻到出路,知道自己此生,原来还可以有所作为。也无其他,只是愿倾我一生之力,保一人快乐无虞。看似简单,实际却难于登天。我愿一直为此努力,只因如此,我的人生才不算荒废。你所受的苦难皆因我而起,我却从你身上寻找快乐,所以,我才是你的苦难,而你,是我的救赎。”
她静静看着他,静静听他说完,良久,仍一动不动。
仿若至此,才终于体会到自己往日的自私与渺小。她一味只想着自己可以坦然面对死亡,只需在最终的时刻与他相守,人生便了无遗憾,却从未想过,自己死了之后,他会怎么样。
苏墨重新伸出手来握住她,锦瑟才回过神,又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勾起一个笑容来:“知道了。”
*
自这日之后,锦瑟开始变得很黏苏墨,无论他到哪里,她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放在从前,她是绝对不会放任自己这样去打扰他的,可是如今,她忽然再没了那些顾忌。
虽然来了琼谷,然而苏墨要忙碌的事情仍然不少,朝中之事也并未放下,这些都是锦瑟现如今才知道的。朝中每日都会有快马加鞭的折子送来,其实丝毫不比在京城的时候轻松。
苏墨阅折子的地方与裴一卿研究药草的地方在一处,目的只为随时知道裴一卿的进展,而现如今他批阅奏折的时候,锦瑟就跟在裴一卿身边看他研究记录各种药草的药性用途,几日下来,也识得不少药草。
“这琼谷之中气候古怪,药草药性也多古怪,实在难以捉摸。”至疲累时,裴一卿终也忍不住扶额。
“怎么个古怪法?”锦瑟嗅着他新采回来的一些草药,只觉得味道一个比一个怪,听他这样说,忙放下草药问道。
裴一卿道:“譬如那依山,也是气候古怪之地,但却是四季温暖缺少冬季的古怪,故而那边的药草多珍奇且药性温和;而琼谷这里,却是温宜和恶劣兼而有之,药草药性也多是剑走偏锋,险中求胜。”
锦瑟听得有些糊涂:“意思是,以毒攻毒这种?”
裴一卿难得的笑了起来:“差不多吧。”
“那我身上这种毒,可否用这种法子解?”
裴一卿摇了摇头:“你身上那种毒,绝非寻常解药可解。王爷如今不是正在寻找一个氏奴族的女子吗?我也希望他早日寻到,也好一窥解毒之奥秘。”
锦瑟看了看他面前堆积如山的草药,疑惑道:“也就是说,你在这里研究这些药草,根本与我身上的毒无关?”
裴一卿嘴角又隐隐一勾:“除非这里头有一味能解百毒的奇药,否则,我就只是在为王爷寻一丝安心罢了。”
他这般坦然,锦瑟心头虽有失望却也并不厚重,回头看苏墨时,只见他正提笔在一封奏折上作着批示,严谨细致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
锦瑟心头忽而就有轻微的酸涩感发酵开来,前所未有地想要看到他老去时的模样。
苏墨偶然抬头时,便只见锦瑟怔怔地站在裴一卿堆草药的架子前望着他,裴一卿早已不知去向,她却恍然未觉,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如痴如醉。
苏墨顿了顿,决然起身,走到锦瑟面前,捧住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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