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何打起仗来,损失最大的不是敌军,而是当地的百姓。
就这环境,兵焉能不成匪?
“护军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人群中一个黝黑的汉子扬声问道:“咱们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发军饷了,你若是能替大家伙讨回来,咱就信你!”
“你叫什么?”秦镇早就注意到了此人。
张彪死时,不少人就向此人抱团,如今他又为众人发声,可见其在白车营声望不低。
“小人李九,乃是白车营一百夫长。”黝黑汉子道。
“亏欠了你们多少军饷?”秦镇问道。
李九想了想,回道:“小人不清楚,可否让小人盘查一番?”
秦镇点了点头。
旋即李九就当场开始核查众人所欠军饷。
“弟兄们,都把欠条拿出来交给各自的伍长,麻溜的!”
很快,一张张欠条就出现在了秦镇的面前。
“大人,小人核查了一下,就咱们这三百零八号人一共所欠军饷八百多两。欠条都在这儿,请大人明鉴。”
说着李九顿了顿,咬着牙道。
“除了这些军饷之外,还有五十多号弟兄的抚恤钱,也被克扣。前些日子咱们白车营巡海,撞上了海寇,折了五十多号弟兄,斩杀海寇十余人。那王平将海寇的脑袋收走,说是论功行赏,到现在赏赐也没有,抚恤金也没见着。”
“王平是谁?”秦镇面露疑惑。
“就是王副官。”陈数解释道。
看到那一张张带着血、皱皱巴巴的欠条,秦镇眼皮子直抽抽。
他还以为有多少呢,才八百多两!那王副官还真是个活畜牲啊,卖命钱也欠?
陈数等人也神色怪异。
就这钱,还没有村卫队的赏银多呢!这么点钱,你们拼什么命呀!
秦镇看向陈数,低声道:“克扣军饷,豪夺军功,连抚恤金都不给,这三条放哪不是个死局?大商军队不暴乱真是个奇迹。”
陈数苦笑不堪,解释道:“你有所不知,虽说军队有百般不好,但管饭啊!这年头能吃上一餐饱饭就已经十分不易了,但凡有活头,谁愿意来当兵啊?”
这话,算是把秦镇的点醒了。
小渔村的生活太好,以至于让秦镇遗忘了这个世界真正的面貌。
山贼横行、饿殍遍地、年年灾荒瘟疫,百姓疾苦。
巨大多数底层百姓投身兵戎,绝不是为了建功立业,而是为了解决温饱。
为了一口饱饭,军饷、战功就成为了那些将领克扣、压榨、拿捏底层士兵的手段。
而这,已经成了大商军队中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
看着面前那一张张为生活麻木、对未来漠然的脸,秦镇不由得暗骂世道的黑暗!
他接过欠条,正色道。
“这事,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