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
民伤官,不论缘由,一并当诛。
这是为了维护官僚阶级的利益以及官权的权威性。
如果说秦镇只是个普通百姓,今日这事不管是何原因,不管宁伤做得有多么的过分,秦镇都没有任何活路而言。
因为他是民。
是犹如草芥的民。
可乡勇算民吗?
显然是不算的。
按照大商律的说法,各地官府因为自身需要而临时组建的乡勇,算作民兵。虽地位不及正规军,同时也没有军饷和各项福利,只能算是预备役,但也比最底层的民,要高上那么一些。
如果说,这里张藐承认秦镇是他召集的乡勇,那这事就有说头了。
将不再是民伤官,而是地方守备力量和正规军之间的冲突。
就得论事实,讲证据,分对错!
其中的关键,王副官和近海城主徐才一听便知,心中不由得惊叹钟意将军的心思活络,居然瞬间就想到了破局之法!但同时,两人又忍不住想笑。
尤其是近海城主,更是觉得没必要多此一问。
张藐是他麾下的官!
还能不跟他徐才一条心?
连他徐才都不敢得罪宁家,只能在这里拉偏架,张藐算哪根葱?
买官走后门才混的一官半职的玩意,也敢得罪宁家?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区区贱民?
笑话!
秦镇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性命居然如此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捏在了张藐的手上。
看着张藐那张谄媚的嘴脸,他的心中逐渐绝望。
连近海城主都不在意他的死活,张藐又怎会为他说话?
他下意识的看向身后漆黑的夜色,只希望陈数带人动手的时候,能利落一些。
面对钟意将军的提问,张藐欲言又止。
但最终,他说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答案。
“回钟将军的话,确有此事!”
近海城主的面色瞬间凝固。
王副官不可置信的看着张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连宁伤此刻都满脸的惊诧,惊诧之余是一种无端的恼怒。
只听张藐脸上堆着笑,慢悠悠的说道:“之前海寇登岸,正是这秦镇带领乡民奋勇,方才打跑了海寇。下官念其作战勇猛,是个人才,便允许他组建乡勇,来弥补近海县城守军薄弱的缺口。”
“张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宁伤扭曲着脸,气的伤口止不住的往外渗血。
“下官当然知道。”张藐的回答掷地有声:“实不相瞒,这秦镇不仅仅是乡勇,更是乡勇的统领,至于那日秦镇巡海,也是奉了下官之令,不知下官说的可还清楚?”
这番话,不仅镇住了宁伤等人。
就连秦镇也目瞪口呆。
他不明白,为何张藐会保自己?
没理由呀?
无端地,秦镇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日陈快对他推心置腹的一番话。
“张藐是个好官,但近海城主不是。”
难不成……这张藐真是个仁义公正的好官?!
张藐当然是个好官,但他此刻出言相助,并非是因为心中那几分仁义,而是因为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