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内侍已经等在宫门口,带着两人往里进。
李小囡跟在顾砚后面,进了宁安殿,顾砚跪她也跪,顾砚叩头她叩头,行了大礼,听到一个底气全无的虚弱声音,“起来吧,走近些,让朕看看。”
顾砚轻轻推了下李小囡,李小囡走到榻前,皇上半坐半躺在榻上,她微微垂着头,也在她视线以内了。
李小囡微微一顿,正想着是不是该跪下,皇上温声示意:“坐。”
小内侍动作极快的放了个锦凳在榻前。
李小囡屈膝谢了,坐到锦凳上,再次看向皇上,正迎上皇上仔细打量她的目光。
“是个有胆气的小丫头。”皇上露出笑容,“砚哥儿说,你经常跟他摆先生的架子?”
“没摆架子,我给他上过课的。”李小囡有点儿不知道怎么答,她没想到皇上会和她这样说话。
皇上笑出来,“以后好好过日子。”
“是。”李小囡下意识的站起来。
“陛下放心。”顾砚欠身答了句。
皇上往后靠在靠枕上,顾砚拉着李小囡,轻手轻脚退出大殿。
李小囡出了大殿,回头看了眼,正看得两个提着药箱的太医一路小跑过来。
唉,皇上已经这么不好了,怪不得尉王妃那样交代她。
年后,只怕没什么年酒了吧。
没等到年后,祭灶那天一大清早,顾砚和睿亲王就被急急而来的内侍召进了宫。
尉王妃看着睿亲王急匆匆奔出去,一句’祭灶吧’没说完,喉咙哽住。
李小囡看着压抑不住悲伤的尉王妃,想着病的已经有些脱相的皇上,心里也堵满了伤感。
人生的无常。
王府里和整个建乐城一样安安然然的祭了灶,第二天中午,宣告山陵崩的悠长的钟声从宫里传向建乐城,再传向帝国南北。
听到钟声,尉王妃立刻打发人将早就准备好的丧服送给睿亲王和顾砚。
李小囡一直跟着尉王妃身边,在钟声中换上丧服,府里的管事们将一摞摞的丧服分发下去,指挥着糊白红灯笼,糊白鲜艳的门楣……
李小囡跟着尉王妃看着各处如水漫过一样由喜庆而哀丧。
她紧跟在尉王妃身边,却是个看客,她帮不上任何忙。
尉王妃也就是让她跟着,倒不是她要发作李小囡,这样的大事之下,她根本顾不上发作李小囡,再说,她很难过,难过到没心情发作谁。
李小囡就像从前跟在大阿姐、二阿姐身边,看着她俩干活时一样,努力让自己不碍事儿,只看的赞叹:尉王妃要是当将军,必定是个极其出色的将军。
很快,召她们进宫守丧的内侍就到了。
李小囡这个世子妃是成亲那天,和那些恩荫一起颁的旨,和尉王妃一起赶往宫内哭丧。
皇上,已经是先皇了,先皇已经病了很久,陵地什么的早就开始准备了,一切有条不紊,可忙碌繁琐的礼节一样不少,这个年,李小囡都没意识到哪天是除夕,就过去了。
等总算告一段落,能安心回去好好歇一歇了,李小囡回到自己院里到头就睡。
嫁进睿亲王这一个来月,她前半个月祭神,后半个月守丧,每天都是从早到晚,社畜都没有这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