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要是真看中了那小妮子,早就召到身边,带着走了,亲王世子,位高权重,把那小妮子一家一族,连根拨起放到京城,都是举手之劳!
“这么以为世子爷,真是一群井底之蛙!”
“这是世子爷的意思?”姚先生上身前倾,屏气问道。
“这是气运!这是我的时运到了!世子爷久驻平江城,必定是为了海税司,你看看,就来了这份调令,你说说,这是不是我的时运到了?”黄显周没正面回答姚先生的话。
“这倒是,可是……”
后面的话,姚先生没说下去。
可他这位东翁,走到哪儿都被上峰厌弃,难道那位世子爷就能赏识他了?
“这是机会!我黄显周这辈子的抱负,全是这个机会上了!”黄显周用力拍着那份文书。
姚先生瞥着他,一脸干笑,冲他举了举杯子,唉,算了不说了,喝酒吧。
“这是你我的机会。”黄显周伸手指在姚先生面前点了点。
“咱们宾主一见如故,我也是个没时运的,呸,这话不对,东翁有时运,也就是我的时运。
“东翁知道,我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就跟着东翁了,东翁做县令,我做师爷,东翁去码头点货,我给你记数,东翁要是回到乡间,我也回家,咱们书信往来,唉!”
姚先生一声长叹,他这命啊,唉!
他父亲早丧,自小跟着做钱粮师爷的舅舅,是小厮也是徒弟。
长大成人,钱粮上不说青出于蓝也差不多,又学了些刑名,自以为至少不能比舅舅差,谁知道前前后后跟了十四五位东主,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最长的一位做了十七个月,最短的只做了一个月,常年奔波在换东主的路上,直到遇到黄县尊。
那会儿黄县尊刚到慎县任上,直到现在,七八年了,宾主相处极为相得,他早就下定决心,这辈子就跟着黄县尊了。
可黄县尊,唉!他们宾主真是不是一样命,凑不到一块儿去!
“这是个机会,我这一阵子一直做梦,梦到大蛇咬我,一咬一大口!这是大机遇!咱们俩的机遇来了!”黄显周伸头往前,压着声音道。
姚先生高抬着眉头,看着黄显周,呆了片刻,也伸头往前,和黄显周几乎头抵头。
“县尊哪,你这样,这不对啊,你能不能透个一句两句,怎么就是个机会了?你得让我这心里有个数啊,有了数才好说话办事不是?”
“不能讲!”黄显周往后靠回椅背,嘿嘿笑了几声,“我那梦真真切切,那蛇真真切切的咬了我一口,这可是真真切切的大征兆大机遇!”
姚先生慢慢噢了一声,片刻,又慢慢嗯了一声,“县尊,府衙那头?怎么讲?”
“瞧那样子挺愧疚的,刘府尊没见我,这个是曹先生给我的,非要留我吃饭。”黄显周点了点文书。
“嗯,那就对了,这是机密事儿,那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姚先生伸头问道。
“你什么时候能收拾好?我就几身衣裳,你收拾好咱们就走。”黄显周嗞了口酒。
“那咱们明天一早走,天一亮就走。”姚先生顿了顿,再往前伸头,看着黄显周笑道:“既然刘府尊愧疚得很,既然这是机密事儿,东翁,要不,你就来个挂印而去?”
“这主意好!”黄显周一拍桌子,笑起来。
挂印而去多么洒脱,以后有所作为,再说起这一段,那就是洒脱加豪气了,多好的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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