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边走边看,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进了布行。
还没出正月,布行里一大半的铺子都还关着门。
李银珠跟着李小囡挨家看。
“你看什么?”李银珠跟了一会儿,没看出来李小囡在看什么。
“枝姐新买了个六综织布机,织出来的布又细软又好看。”李小囡伸着头,仔细看着柜台里的一匹匹细布。
两个伙计站在旁边闲磕牙。
凭着他俩的丰富经验,扫一眼,就知道这俩妮子既没钱,也不当家。
“你要看织机?织机在那边。”李银珠拉着李小囡去看织机。
一大片大大小小的织机、花综箱、花综片后面,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正在织布。
李银珠凑上前看妇人织布。
妇人用的是一个八综的大织机,飞棱踩踏板,手脚极快,还能看着李银珠招呼,“看织机还是看综片?要织嫁妆啦?”
李银珠两只眼直直的瞪着妇人飞快的踩来踩去的两只脚,看得太专心,没听到妇人的话。
“嫂子织的这是什么花样?”李小囡绕过李银珠,伸头看卷轴前的一段细布。
“这是花开富贵。”妇人笑应了句。
“这布真细密真好看,嫂子织这布做什么用啊?”李小囡再伸头去看不停的上上下下的花综箱。
“给我闺女当嫁妆。”
“嫂子才多大?就有孩子了?要不是看嫂子头发挽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跟我三阿姐差不多大呢。”李小囡一声惊叹。
妇人停下织机,笑出了声,“你这妮儿真会讲话,我都三十多了。这是你三阿姐?你们来看什么?织机还是综片?我给你们算便宜些。”
“我三阿姐想要个像嫂子这么大的织机,可我们家房子太小,没地方放。”李小囡叹了口气,“我没过门的嫂子也有个这样的织机,也是用来织嫁妆的,嫂子,这嫁妆布一定要自己织吗?不能买?”
“当然能买,就是太贵了不划算!”妇人爽朗利落,“花样也少。能买得起这种细布的,也就能买得起织机综片和花本,要么自己织,要么托人织,又便宜又好。
“你这妮儿官话讲得真好,又不像他们北边人舌头硬。家哪儿的?”
“我们去年刚从昆山县搬到平江,我哥哥考中了秀才,在府学念书,我们就住在学院街。”李小囡笑容甜甜。
“哟!那你们可是书香门第!你家有多大地方?这个四综的能放得下吗?那个是人家寄卖的,真正的好东西,七成的价就行,还送一个三综花箱。”妇人站起来,带两人去看角落里的一个四综织机。
李银珠摸着光滑的织机,爱不释手。
“这机子真滑,真好看,嫂子,这机子多少铜钿啊?”李银珠鼓足勇气问了句。
“你给九千个铜钿就行。”妇人笑道。
李银珠吓了一跳。
“那个三综花箱单买就要两千铜钿呢,这样吧,我再送你一本三综花本,薄的那个,划算得很呢。”妇人踮脚拿了花本下来,在李银珠面前晃了晃。
“太贵了,买不起。”李银珠盯着织机,退了几步。
“谢谢嫂子,我们回去跟大阿姐商量商量,大阿姐有铜钿。”李小囡和妇人挥手,拉着李银珠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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