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方。
可周遭寂静,空空如也,全然不见方才那人的踪迹。
就连赵晨也是眉头紧锁,脸上多少带了一些迷茫之色。
若非方才这一刀当真斩到了什么,他自己都要以为这是幻觉。
青源道子【先天无量道】运转于心,小心探寻四方,一边轻声询问赵晨:
“赵二公子是如何发现此人?”
“……不知道。”
赵晨手持单刀,心头也隐隐有些紧张,沉声开口:
“方才我正打坐行功,朦朦胧胧之间就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闯入了身边。
“那东西裹挟杀气,来者不善,我这才站起身来,拔刀出手。
“可这会……我也感觉不到了。”
青源道子如有所思的看了徐慕一眼:
“前辈可能察觉到?”
徐慕摇了摇头:
“此人敛息之法无声无息,行进之间,说不得还有幻觉于当中加持……老夫也寻不到此人痕迹。”
“我去树上看看。”
金歌说话之间,便要纵身而起。
却被青源道子一把拉住:
“且住……敌暗我明,不可轻举妄动……
“赵二公子方才是运功之时,察觉到了此人踪迹。
“料想,当时气行于内,灵觉于外,方才有了一瞬间窥破对方身法的感触。
“我有先天无量道护身,可以勉力一试……诸位暂且为我护法……”
他的话刚说到此处,就听时邈冷笑一声:
“麻烦……”
紧跟着就见她手中长剑倏然一挑。
千百剑气凝聚于一点,锋芒之锐利,几乎让人产生空气都被这一剑挑拨出阵阵涟漪的错觉。
只是这剑法固然了得,却也让人不明所以。
敌暗我明,对方敛息之法可谓惊世骇俗,这等情况之下,时邈这一剑意义何在?
却不想,这一剑点出,就听一声叹息传来。
剑势到了半途,忽然凝滞。
丝丝缕缕的剑意自此弥漫而出,剑气滚动之间,三寸之外,夜幕之下竟然现出了一只手。
以这只手为起点,一道人影便出现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这人穿着一身黑衣短打,手腕脚腕都有绑带。
年纪大概在五十岁上下,并不年轻。
兼且长得有点獐头鼠目。
脑袋比寻常人小,一双小眼睛好似黄豆嵌在了窝窝头上。
两撇狗油胡,尖嘴猴腮,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他此时眼睛里全都是见鬼了神色:
“剑境通明?
“这是丹阳舍身剑?”
说话之间,掌势一转,时邈神色不动,身形却不由自主的接连后退。
手中长剑颤抖不休,随着她一甩手,一抹剑气被她甩出,贴地而走,于地上还出一道深刻的印痕。
最终嗤的一声,斩在了一颗大树之上。
虽然未曾将这棵树一分为二,却也触目惊心。
可纵然如此,时邈手中的剑也还在颤抖不止。
嘴角更是流出了一抹血色,被她随手一抹擦去不见。
“尊驾是什么人?”
青源道子的声音此时从那狗油胡身后传来。
狗油胡环目四顾,方才几个年轻人,此时已经将其团团围拢在了正当中。
不禁一笑,轻轻点头:
“好好好,年轻一辈也算是人才辈出,老夫心中甚是宽慰。
“只可惜,尔等现身于此,只怕是敌非友。
“今日老夫恐怕得开一场杀戒了。
“至于姓名,尔等将死之人,不知也罢。”
这一番话落下,就见此人足尖一点,身形忽然又一次不见踪迹。
青源道子眸光一闪,开声喝道:
“楚姑娘,足下!”
楚云娘闻言当即飞身而起,就在她两脚脱离地面的那一刻,轰然炸响自她脚下而出。
楚云娘人在半空之中,并指如剑分心就刺。
就听那狗油胡哈哈大笑:
“不知死活!!”
话音至此,五指如钩,探手便要拿楚云娘的胸前要穴。
按照狗油胡的推测,这一爪杀了楚云娘可谓绰绰有余……先断两指,再取要害。
可心中计划虽然好,变化却远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快。
就见楚云娘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把剑。
待等狗油胡察觉的时候,那剑锋已经到了他的咽喉之前。
他自下而上,自然是铆足了劲。
因此这看上去倒好像是他自己往楚云娘的剑锋上撞一样。
呼吸之间,只怕一条性命就要交代。
那狗油胡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了七八次。
做梦都没有想到,今日竟然几次出现生死之危。
最惊人的莫过于赵晨那突如其来的一刀,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想。
其后他关注于赵晨,生怕再重蹈覆撤。
却没想到,又被时邈的剑境通明来了一剑……这一剑实则远比赵晨那一刀威力大的多。
可有了前车之鉴,狗油胡也算是有些防范。
这才以内息震住剑意……身法遮掩不住,现出本来面目,却总好过被时邈一剑杀了。
这两个年轻人都让这狗油胡颇为忌惮。
却没想到,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个楚云娘,更是让人意想不到。
这剑法实在是太过凶险诡谲。
如今生死危机当前,这狗油胡终究不是寻常人物,强行调匀体内内息,改变原本的招式套路。
放弃了进攻,拼尽了全力只为了躲避这一剑。
终于他的脖子在这一刻朝着左侧让出一寸半。
鲜血划破夜空。
楚云娘飞身落地,再抬头,就见那人于当空一个转折,便要隐入树丛之中。
那人挪开了一寸半,但这一剑原本是要直入咽喉的。
一寸半堪堪避开,可脖子仍旧被剑气划破。
只听那怒喝一声:
“好一个南风藏剑式……领教了!!!”
这并非是临走之前的狠话,而是怒气勃发,想要大开杀戒之前的怒吼。
只是这一声吼完了,又听得嗡的一声响。
有什么东西划破虚空,于黑夜之中撕裂了一抹银光。
是箭!
金歌的箭!
弓是追云弓,箭却不是逐月箭……而是另外一种普通的箭。
可再普通的箭,被追云弓射出来,它都不会普通。
当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这箭几乎就已经命中狗油胡的腿弯。
狗油胡这一刻真的恨不能破口大骂。
今天晚上这都遇到的是什么人?
他年纪大,武功也高内功修为远在这些年轻人之上。
却没想到,一招出手就落入了下风之中。
若是被这一箭射穿了腿弯,那今天只怕得被这帮年轻人活活打死。
心念一动之间,他怒喝一声,周身一滚,就好像是一只蹦蹦跳跳的大老鼠,一滚之下那支箭被他身周罡风牵引,仅仅只是擦破了腿上的一层皮,狠狠地钉进了一侧的树干之内。
直没入柄,消失的干干净净。
狗油胡也自半空之中跌落下来,他内功虽然高明,身法更是精妙。
可到底不能在半空之中接连转折,方才已经冒着受内伤的风险,强行扭转内息。
如果再转,不用等这帮年轻人下手,自己就先把自己给弄死了。
而自半空之中跌下,却不是双腿先落地。
就势一滚,心中更是恨得不行。
只觉得被一帮年轻人逼迫到了这个份上,着实是丢脸至极。
待等掌握身形,重新站起,便是怒喝一声:
“老夫再也不让了,你们都得死!!”
话音至此,就见到一道身影,手持两柄举行的黑色开山斧,娇声喝道:
“谁用你让!?”
狗油胡的瞳孔逐渐收缩,就见这人是个姑娘,两杆开山斧几乎比这姑娘的身形都要大。
如今抡圆了自高处狠狠击下,拖拽的巨斧隐隐裹挟龙吟!
声势之大,简直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