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季大胆咽了咽口水,一脸的回味无穷。他都忘记自己有多久没吃上刀鱼饭了,这么一说起来,他现在就想去做一碗来尝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阿四道:“这位爷,可不可以给小的一钱银子,我帮爷做一顿刀鱼饭再走。”
阿四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钱银子给了季大胆。
季大胆笑着接过来道:“爷要不要跟我去江边市场看看,那些个半夜出去打渔的,现在应该已经在那边叫卖好货了。”
阿四摇了摇头道:“我只要知道在哪就行了,你如果要去就快点。”
季大胆生怕阿四一不高兴就把银子拿了回去,立马握紧银子出了船舱,去江边市场买新鲜长条刀鱼去了。
季大胆这里也是占了阿四便宜的,因为他吃准了阿四不知道江边渔获的价钱,再加上他在这里熟门熟路,砍价赖皮样样皆会。说不定这一钱银子还能剩下很多,他美滋滋地在江边市场挑起了长条刀鱼,想着今天真是他的大吉之日。
季大胆去买鱼之后,阿四看了看这条住家船上的环境,真是乱的可以。不过好在让客人住的那个大船舱内还算整洁,想是这季大胆就靠这点营生了,再不弄干净些,没人来住的话他就真的要去喝东江水度日了。
不多时,季大胆就拎着一条新鲜的长条刀鱼回来了。他笑着说这条是江边市场上最好的,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先卖给他的。
阿四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他示意季大胆可以开始做了。
季大胆也是个明白人,在阿四这等金主面前,他手脚也勤快了很多。他刮鱼鳞去内脏,然后用清水过了三遍才用针将长条刀鱼钉在木制锅盖上。他从缸里舀了小半碗米,洗净之后就在那个高起的土灶上盖上锅盖生火做饭。
约莫三刻之后,一股鱼肉的鲜香从锅里飘了出来,即便是已经吃过早饭的阿四,也不得不承认这刀鱼饭又勾起了他的食欲。
季大胆看到阿四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被刀鱼饭吸引了。季大胆笑着掀开锅盖,锅盖内侧只剩下钉着的整条鱼骨了,而米饭上蒙上了一层亮晶晶的鱼肉汁,看得季大胆直吞口水。季大胆忍着想吃的冲动,先给阿四盛了一碗,浇上半勺酱油之后递给了他。
阿四第一次吃这种方式煮的米饭,先小口的尝了一下,入口的粒粒米饭上裹着刀鱼肉的鲜香味,而那半勺酱油直接将米饭和鱼汁融合在一起,把鲜香咸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整体。阿四越吃越停不下来。
季大胆早已忍耐不住,忙给自己盛了一碗,淋上酱油之后就狼吞虎咽起来,这种美味他已经好久没吃过了。他停不下来地挥动着筷子,激动地有点想哭。
他们二人就这样三下五除二地将小半锅刀鱼饭全吃完了,季大胆心满意足地将锅碗洗刷干净,就回自己船舱里准备睡觉去了。
阿四吃得有些撑,他盯着舱内的季大胆道:“你可以走了。”
季大胆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他想来,这时候睡一觉是最舒服的。可他看到阿四把目光放到他怀里的时候,季大胆立马拽住了自己的衣服,心领神会地走出舱门道:“您随意您随意,我这就走。”
季大胆轻轻地打开舱门,然后贼眉鼠眼地看着一个个赶着上船的行人客商,揣紧怀里的那锭银子,生怕那些人会来抢一样。他飞快地一路小跑到风渡口西边的驿站,租了辆马车就去东江镇逍遥了。
再说阿四,他看到季大胆走了之后就从船舱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套季大胆的老旧衣服换在了身上。然后又从怀里取出六根银针,在铜镜前对照着分别刺入风府、眉冲、风池、天冲、下关、地仓六穴,其面貌也开始扭曲改变。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阿四又微调刺入银针的深浅,一张与季大胆相似度八九成的脸出现在了铜镜中。阿四再将自己束起的头发解开,随意扎了个蓬松凌乱的发髻,这就更像了。阿四随后将脸上多出的银针全部掐断,他又开始学着刚刚季大胆的语气发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粗犷豪迈些,这下子他就已经是这条住家船的主人“季大胆”了。
阿四原本也是因为习惯选的这条有些旧的船。先前听到季大胆说他跟附近船家关系不错,附近船家还会把要留宿的客人推荐给他,阿四心中就更看重这条住家船了。所以刚刚季大胆再要银子时,阿四以为季大胆是发现了什么,没想到他只是想去做一锅刀鱼饭。阿四也觉得这刀鱼饭好吃,不过吃多了就有些犯困。
阿四一下躺在舱里的床褥上,听着那幽幽起伏的江水,进入了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