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是你自己谋划的步骤泄了行迹?”宁天官端起桌面的茶碗,轻扣茶盖,心平气和地问道。
宁同绍被这么一反问,他回想一番细节,觉得自己的步骤并无错漏,又怕自己当局者迷,心下矛盾,定了定神儿又问:“莫不是殷同知那边在动手之前就露了形踪?”
宁天官未再同自己的孙儿打哑谜,他直接摇头道:“巧合罢了。”
适当地放手,终归并非真正的放手。
长孙想得法子后行动起来的每一步,他其实都有让人在后面跟着看着,长孙是如何与殷平木以事易事,继而达到灭杀从犯的目的,他全程都一清二楚,有无尾巴和他一样跟在长孙后头,他同样清清楚楚。
除了他,再无尾巴。
故而很显然,昨晚凌平湖所发生的一切,与长孙联手殷平木令京衙走水之事,很凑巧地撞上了。
“若说你是否帮了夜家一把,算是,也不算是。”宁天官回答长孙前面的问题,“从来算计我们宁家的,都不止一个夜家。”
陈郎中子侄和简郎中嫡女私相授受,蔡氏撞破后杀陈檀灭口泄愤之事,此其中若非被花雨田和毛丢二人当场抓获,结果无非就是死一个陈檀罢,也不失为会是一个好结果。
只可惜,昨晚的凌平湖,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而此其中,到底有多少人掺和,又有多少人趁机谋利、铲除异己,要彻查下来,定会和彻查京衙走水之事一样,能刮出一串的魁魅魍魉来。
长孙非天生适合官场之辈,多少弯弯道道尚未尽知,经了事儿,有意外出现,难免一时乱了分寸,尚需他教导指点一二。
“你且听祖父与你说……”
接下来至午后,中间祖孙俩连午膳都未用,中间只用了一些茶点。
宁天官为宁同绍借京衙走水灭口之事,以及凌平湖秋络晴之死,陈简俩郎中治家不严所惹下的祸事之后,会引发的涉及他宁家利益的后果,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分析与宁同绍听。
花雨田和殷掠空一东厂一锦衣卫,黄芪肖自然不会让殷掠空独自面圣,由他带着殷掠空与花雨田一并进了御书房。
再出来,三人心情不一。
黄芪肖有些感慨,感慨皇上发火归发火,居然没迁怒他们三人,着实令人意外。
花雨田也很感慨,感慨眼见年关平静得很,无风无浪地就要过个好年,哪里晓得临了临了还是出了乱子,这乱子还是他亲手揭发出来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殷掠空则没什么感慨,面圣过后,天子的莫测,让她越发担心明晚的年宴,心里沉甸甸的提不起精神。
本以为秋络晴的生死便是昨晚凌平湖的重头戏了,却原来是她想错了。
金铃桥这边的戏码不过是个顺带,五子桥那边发生的足以参陈郎中与简郎中治家不严的戏码,继而打乱宁天官部署自己人登峰的计划,彻底毁了简郎中年后升迁的路子,也顺利给前些时候意图阻碍罗湖升得更快更如意的陈郎中一个教训,这才是十一所言的昨晚凌平湖的重头戏。
这些弯弯绕绕,果然非她所长。
好的坏的,她还是更擅长一刀结果了来得痛快。
三人一出宫门,监察御史参陈简俩郎中治家不严的折子也递上了御桉。
莫息却在众望之中奇异地未有参与,没半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