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活活折磨死的!”安有鱼说得咬牙窃齿,仿佛游氏被一刀结果,还便宜了游氏,就该千刀万剐,她恨恨道:“游氏唯孙善香一女,明面贤惠,为孙都事抬了不少妾室进门开枝散叶。孙都事沉迷女色,那些姨娘年轻貌美手段高明,把孙都事服侍得犹如神仙,渐渐将游氏撇至一旁,十天半个月都不曾进过游氏的房,游氏怀恨,不仅暗下让那些姨娘在不知不觉中吃了绝子药。后来孙都事突然对刚刚满十六岁的张大叔女儿起了歪念,原本张大叔女儿今年年底身契便到期,张大叔想着明年便为女儿寻门好亲嫁了,张大叔女儿虽是三等丫寰,但毕竟同一个院里,对孙都事闺房中那些喜折磨人的腌臜事略知一二,她也未有高攀成孙都事众姨娘中一个的想法,便去求了游氏,想着游氏是主母,游氏厌弃那些姨娘,自是不愿再多一个姨娘,没想游氏反生了利用她争宠的念头!”
冯大听着下意识接道:“这是想将孙都事绑在身边,自已不得力,便生了利用年轻姑娘的想法,也不管人家愿不愿,啧啧啧,这真是……”
还未说完,两道微惊的目光射得他脸上火辣辣,清了清喉咙,他耳根微红道:
“这有何难猜的?后宅诸事,素来不比朝堂风云简单,我也算生于大族,虽比不得京中豪门,冯家亦是湖广大家,人多嘴杂,明争暗斗,我自小便看得许多,虽不全知,但知个一二,以此类推,举一反三,也够了。”
也对,他们师兄弟出身寒门,皆是平民百姓,冯大与他们不同,同这样平易近人的冯大这厮混久了,他们倒渐渐忘了冯大这厮原本就出身大家,还是湖广有名的冯家。
“张大叔女儿不肯从,游氏不但不帮她,反帮着孙都事将她捆绑,让孙都事逞其兽欲!”安有鱼面上悲愤,拳头握紧,大有游氏在此她还得揍尸几拳方能泄愤之态:“事后游氏还不放过她,将她关在小屋里,不答应便打,孙都事还时不时到小屋继续奸污张大叔女儿!张大叔女儿终精神崩溃,最后变得疯疯颠颠,孙都事没了兴趣,游氏也觉得晦气,这时游氏还想着赚银子,命人同青楼老鸨谈成价钱,一举便将张大叔女儿卖了……”
马文池道:“以你方将所言,张屠夫女儿卖的并非死契,而是有年限,年底便到期的活契,游氏怎能将人卖了?”
安有鱼还未答话,冯大便摇着头看马文池:
“马兄,之前文静说你就是个书呆子,坊间诸事你大都不管,本来我还不信,此番看来,还真不假!游氏即做得出放任孙都事奸污张屠夫女儿之举,生生将其逼疯,最后把张屠夫女儿顺手卖入青楼,还能赚笔小钱,这有何出奇?人心一黑,只有你想不到的,绝然没有她做不出的。”
安有鱼微愣地瞧着冯大,她认识冯大的时间自去岁到如今也不算短,然直至此时此刻,她方知相较于她与她师弟,对人心的了解,冯大简直胜两人太多!
马文池也意识到自已问了个多么蠢的问题,张屠夫不过一介百姓,无权无势,更无那能使鬼推磨的钱财,张屠夫女儿亦然,被玷污被卖了还不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纵张屠夫拼掉一条性命,约莫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孙都事虽只从七品的官,那也是官,民不与官斗,张屠夫与他女儿怎么可能斗得过孙都事,何况那时游氏未死,游副将未毁,还是五军营副将的嫡亲姑母,谁敢惹?
冯大对张屠夫女儿最后的结果也已有些了然:“最后是死在青楼?”
缓过神儿来后,安有鱼听到冯大的问题,点头道:
“嗯,游氏将张大叔女儿发卖的时候,并未言明她已疯了,青楼老鸨买过手后方知情况,孙府与游氏,老鸨不敢惹,张大叔女儿便成了老鸨被骗银子的出气包,时不时打骂,又放任那些龟公对她百般凌辱,没多久她便被折磨死了,死在半夜,死得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