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定贤昨晚凌晨三点才在办公室渐渐睡去,期间半梦半醒,睡的很浅,醒来时已是早上九点多钟,神色颇为困倦,但与许多睡在椅子上的警员们相比已经舒服很多。
警队正在政治博弈的关键时刻,全体警员都参与其中,谁能给睡的踏踏实实,可真就是没心没肺了。
大馆里的宿舍楼,则优先给行动部门的人休息,早上七点便全部叫醒,将位置空出来给昨夜值班的警员休息。人手充沛既有难管理,难指挥的弊端,也有易于安全工作,不愁没人手用的好处。
随着饭店工会的人把早餐送到馆内,整座大馆也在沉睡中慢慢苏醒,警员们变得活跃起来,许多伙计都一边吃早餐,一边聊着天。
各大报社的报纸也都送到警署里,算是给伙计们一点消遣,把人困在一个地方,一天半天还好,三五天就很容易出事。这可不是一个人宅在家里追剧的感觉,而是火药桶扎在一堆的样子,吓都能吓傻敌人,但一不留神也可能炸死自己。
何定贤吃着菠萝包,配着牛奶,手中拿着一份《东方日报》正津津有味的看着。
各警署、各部门每隔一个钟头就要打电话汇报一下情况,但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消息不会送到他面前,将会由颜雄签字确认。上午、下午则各要汇报一下辖区内的报警信息,统计街头发生的罪案率。
何定贤倒不是在等廉署主动出击,而是在等港岛驻军的动作,在等市民的反应!毕竟,总督有暗示会调动驻军出来帮手廉署,如果不管不顾就直接冲进廉署,迎头跟驻军撞上可就搞笑了。
到时是打还是不打?打赢了,人死不少,警队的力量也会遭到削弱,打输了,他在警队的位置都保不住,就算港岛解放,也只有一个富家翁的位置留给他坐。
能坐一哥还是坐一哥啦,当权久了,多少都清楚,没有权力的大老板就是肥羊。
如果总督真有决定出动驻军的话,那么,驻军首先要接管的就是街道安全,连街头安全都不顾,直接派兵攻打警署的不是驻军,是侵略军。
这时颜雄敲开办公室门,走进门道:“何sir,今天上午港岛区共有报警电话三百六十多起,九龙区报警电话两百七十多起,新界区一百五十多起。”
“其中,市民市民纠纷占百分之二十,盗窃抢劫占百分之十一,重型罪案不足百分之五,交通罪案占超过百分之五十。”
“车祸、违停检举的数量最多!”
一个早上就有超一千起的报警电话,可见市民们心中有不安。
这还是在社团没有出街,古惑仔没出来恶意搅浑水的情况,可见对社会的放任自流,就会使罪恶土壤滋生。罪案率在三天内翻两倍都稀奇,且增长最快的一定是盗窃、抢劫、凶杀等恶性案件。
何定贤身为警队职员,两世的人生经验都在告诉他,人性本恶,对街头发生的罪案更没有一丝负罪感。因为,港府才是社会安全的第一责任人,警队不过只是为港府服务的工具,为何会造成眼下的情况,港府才是需要自省、要愧疚的那一个!
“有没有驻军出来维持安全?”何定贤出声问道。
颜雄摇摇头:“没有,除了在廉署大门口的军用吉普增多到五辆之外,三大区的兵房都没有动静,港岛毕竟没有进入紧急状态,总督是没权力调动驻军的。”
何定贤点点头,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正当他打算下令让各警署约束好警员的时候,心里忽然闪过一件事,张口问道:“几点钟了?”
“十一点十六分。”颜雄看了一眼手表立即答复。
“葛sir应该已经到伦敦了吧?”何定贤用手指指表盖,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甚至连他都很奇怪,在与港府比定性,互相角力的时候,怎么会突然想起一个远在天边的人。
“到了!”颜雄却一脸正色的道:“葛sir的飞机预计港岛时间十点三十多分降落,由于港岛比伦敦快七个小时,葛sir那里应该是清晨。”
“所以葛sir不可能一下时间就去开会,更不可能去拜访好友,最有可能是入住酒店休息对不对?”何定贤说着说着,眉头深深蹙起:“伱说,葛sir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我?为即将到来的会议准备一下?”
“是!”颜雄点点头,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出声道:“贤哥,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我想廉署可能在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我想廉署根本没有胆量跟警队正面对决!我想葛sir肯定已经出事了!”何定贤攥紧拳头,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葛白有没有出事,都不能冒着这个风险。
因为葛白是一个鬼佬!
他在港岛可以信任葛白,但不能完全信任回到祖家的葛白,错失的每一分钟都可能是在审讯葛白,也可能是葛白在同他们讲条件。毕竟葛白已经不是历史上一个小小的警司,而是有政治地位,有资格讲条件的警务副处长。
华人的胜败荣辱,绝不可寄托在外人身上。
“啪!”
何定贤直接拿起桌边的电话,按下一个快拨键,厉声问道:“特别任务连吗?”
“yes,sir!”
特别任务连的英籍警司接到电话,立即在办公桌上跳了起来,敏锐察觉到长官有重大命令要下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