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民女前番莽撞大闹王府,罪无可恕。我愿领一切责罚!只是,那些事与程浩风无关,求王爷开恩赐药。”
书房中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回音,胡仙仙都要疑心慎郡王到底还在不在书房中了。
恰在此时,周管家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路过胡仙仙身旁的时候小声说:“仙仙,我一听说你来求药就赶过来瞧瞧。唉,可别再闹了啊。”
说罢,他就在门口轻声问一个侍卫慎郡王还在不在,侍卫轻点下头。
周管家忙走到胡仙仙旁边低声说:“还在。你记得你上次所说最狠的话是什么吗?”
胡仙仙略作回想,心中一激灵,这慎郡王还真是刻意刁难自己。罢了,谁让自己话说得太狠、太绝,大损慎郡王颜面呢?
她“咚”地一声跪倒,默默地俯首等待。
周管家请人通传后,见到慎郡王也只说些府中事务,并不敢直接为胡仙仙求情。
时光一点一滴地流逝,从朝阳初升之时已到了日上中天之时。与周管家闲谈许久的慎郡王让人备酒菜,要去用午餐。
慎郡王走出门站到台阶上笑看着胡仙仙,向周管家问着:“那跪着的女子有些面熟,是谁呢?”
这府里浓荫蔽日挺凉爽的,周管家额头上却不停渗出汗珠,他低声说:“是胡姑娘前来求药。”
慎郡王向旁边捧茶的丫鬟睃了一眼,丫鬟忙递上茶盏。他慢悠悠地抿了口茶,似笑非笑地问:“胡姑娘?是哪个胡姑娘?是那个说除了亲生爹娘,连帝王、神仙、天帝、天后、甚至佛祖都不肯跪的胡姑娘?嘁,今日跪在我这个无权无势的闲散郡王面前是所为何事?”
周管家的衣袖都因擦汗水浸得湿漉漉的啦,他额头上的汗水还在冒个不停。
他瞧瞧胡仙仙,又瞧瞧王爷,随后说:“老奴年事已高,有很多事都办不周到了。再者,老奴本是随老王妃陪嫁过来的下人,按规矩这王府是该宫中指派太监来掌事的,求王爷放老奴回家乡养病。”
慎郡王韩泽熙微眯着眼看向周管家,看了好一会儿后,展颜笑起来:“周老伯,你倒是聪明,拿母妃的面子来压我。罢了,你是知道我不可能让那些太监来插手府中事务的,就不治你昏愦失察引来乡野泼妇损辱皇家体面之罪。你去办你的事,本王倒要看看她能跪到几时。”
慎郡王在一众仆妇侍卫的围随下扬长而去之后,周管家才弓身退出去。退到胡仙仙身边的时候他轻蹭了蹭脚,裤管里掉下一样东西。
胡仙仙心中一动,驱动灵力将那东西移过来一看,原来是张小纸片。
纸片上写着:贪杀可恕,犯上不可恕。
胡仙仙手指轻捻,纸片化为飞灰。她在细想这句话的含意,脑中绕了几个弯后渐渐明白其意。
自古至今,手握重权之人最怕的不是属下贪财好色,也不是属下冷酷好杀,是最怕属下犯上作乱。
是以,历史延宕总也改不了贪官污吏受宠,奸吝酷吏掌权,刚直正臣反而常常遭贬受冤的局面。
自己那天不仅损伤慎郡王颜面,更让早想大权在握的慎郡王觉得她无视他的权威,甚至可能挑战他的权威,反叛于他。如今得着让她俯首低头的机会,岂会轻易放过?周管家这是提醒她要表现出完全顺服,对慎郡王十分敬畏的样子才能求得药材。
胡仙仙一直跪着,慎郡王用餐之后又回后园小憩,直到申时才往书房行来。
行到胡仙仙身边的时候,他略微放慢了脚步。
胡仙仙声音很低,吐字很慢地说:“我早前鲁莽之举罪无可恕,但程浩风对王爷之忠耿,天地可鉴。民女胡仙仙愿领一切责罚,为程浩风求药。”
慎郡王的脚步顿住,勾唇笑说:“听闻这副药即使配成也只能缓解一些痛苦,不能根治程道长的病,你何必非得求药?程道长若是不在人世,再如何忠心耿耿都没用吧?”
“能缓解一分痛苦就多一分希望,我们会铭记王爷的赐药之恩。若是万一回天无力,程浩风未尽之事,我代他去做。”
慎郡王语调怪异地长“哦”一声,望着太阳说:“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迟,夏天又似乎格外长,都立秋好多天了,还是暑热未退。本王热得头脑昏沉,一时竟想不起那百年苍术搁放何处了。”
慎郡王入书房去了,胡仙仙在日头底下接着跪。
跪到斜阳残照之时,庭院中拂起微微凉风,胡仙仙倒觉得更热了些。不是天气热,是她心中的怒火烧得她心中如要火山爆发般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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