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节,甘粕重太郎心里开始烦躁起来,户山学校和陆军军官预科学校校长的那种学养完全被第九旅团长、第三十三师团长的暴戾取代,拔出指挥刀就朝面前的方桌劈去。
那方桌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原本合缝的桌面已经裂开了缝隙,甘粕重太郎含愤出手,劲道十足,一刀劈上去,竟然把桌面劈开了,刀势不停,咔咔嚓嚓一阵响,把桌面下面的木撑都劈断了,桌上的九六式“拐把子”轻机枪、手枪和弹匣都掉到了地上。
甘粕重太郎骂了声“巴嘎”,弯腰就去拣掉到地上的机枪和手枪。还没有把枪拿到手,就听到院子外面响起了一阵杂乱的日语哭喊声和奔跑发出的急促的脚步声。
甘粕重太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惊异得连机枪、手枪都顾不得拣了,抬起头,直起身,一脚踢开被他劈坏了的方桌,提着指挥刀就走到了院子里,想打开院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卫兵还不错,一见师团长要去开院门,几个士兵就慌忙从上房、厢房里跑了出来,把他护在中间。
一个卫兵抢上一步,拉开院门,一看门外道路上都是逃跑的的日军士兵,张嘴就喊开了:“巴嘎!逃跑的不要!师团长阁下在这里,快快的回来,保护师团长的干活!”
这一下,甘粕重太郎算是彻底清楚了门外发生了什么事情,推开自己的卫兵,冲出大门,对着逃兵们的背影挥着指挥刀吼开了:“巴嘎!快快地回来!胆小鬼!懦夫!逃跑只能死的更快!快快的回来!”
任凭他喊破喉咙,要是有一个逃兵会转过身来,那就奇了怪了!
这个时候,胶东军的坦克已经进了村子,轰隆隆的声音和车载机枪欢快的叫声掩盖了甘粕重太郎的喊声。
甘粕重太郎眼睁睁地看着胶东军坦克上的机枪子弹在逃兵们的后背上打出一朵朵血花,那些逃兵就象台风来时的北海道稻田里的稻秧一样,一排排地往前扑倒。
甘粕重太郎一辈子当兵带兵,一辈子培养教育军官,是日军中有名的军事教育家。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想到大日本陆军会发生这样可耻的情况,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孩一样哇哇大哭。
可能是甘粕重太郎的举动太情绪化了,也可能是太搞笑了,与战场上的气氛不符,还可能是他的中将肩章、胸章太明显了,胶东军的坦克没有一辆碾压他,一辆接一辆从他身边轰轰隆隆驶过,向逃兵们追去。
胶东军不打甘粕重太郎,不等于不打他的那些试图开枪顽抗的卫兵们。那些家伙可算是倒霉到家了,一个个都被机枪打成了蜂窝,横七竖八地倒在甘粕重太郎身边,鲜血流啊流,一直流到甘粕重太郎屁股下面,把他的军裤都染成了黑红色。
正在伤心地嚎啕大哭的大日本陆军第三十三师团师团长甘粕重太郎中将,忽然感觉到屁股又湿又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感觉又腥又粘,他是军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惊醒了。
惊醒了的甘粕重太郎睁眼一瞧,眼前一片模糊,慌忙摘下眼镜,把镜片在袖子上一擦拭,飞快地带上。这下什么都看清了,满大街都是胶东军伪装过的坦克、装甲车、汽车,车轮滚滚,马达欢唱,正在向村子东头逃兵们逃去的方向追去。
完了,落到江强手里了!
甘粕重太郎心里一个激灵,伸手就去摸自己的战刀。摸了一下没摸到,就地两腿一缩,屁股一撅,就成了跪姿,前身直接向前扑去。他看得清楚,脸前有支步枪,枪上还有刺刀,不用说,那是他死去的一个卫兵的武器。
眼看就要抓住步枪了,甘粕重太郎突觉领子一紧,整个人都被提溜了起来。这甘粕重太郎倒也悍勇,五十出头的人了,火气还那么大,还想着反手一击。只见他“呀”地一声,离地的双脚就朝后踢去。
这一下,惹恼了提溜他的人。耳边传来“咦”的一声,甘粕重太郎就象皮球一样,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在地上摔的七荤八素的甘粕重太郎,脑子昏昏沉沉的,刚要再有所动作,耳边就传来一声日语厉声呵斥:“第三十三师团师团长甘粕重太郎中将,不要再自取其辱,老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甘粕重太郎这才抬起头,见脸前站着两个胶东军军官,当先一人,个子敦敦实实,一脸英气。不用说,摔自己跟斗的就是他了。
只听那胶东军军官说道:“甘粕重太郎,你很荣幸,被胶东集团军第一师俘虏。你听清楚了,老子就是胶东集团军第一师第一团团长胡大伟,奉胶东集团军江强将军命令,来捉你去见他。顺便告诉你,我们江强司令员说了,你不用感觉难堪,也不用寻死觅活,被胶东军俘虏是你的光荣,从此你就可以结束罪恶的生活了。第十二军司令官尾高龟藏、第一0八师团长下元熊弥都在潍城等着你呢!你不会感到寂寞的!”
甘粕重太郎瞪着一双要吃人的眼睛,透过镜片,死死地盯着胡大伟。
胡大伟扑哧一声就笑了,一步跨到甘粕重太郎跟前:“怎么?不服气?我老实告诉你,就是老子不用坦克装甲车,和你的第三十三师团摆开阵势打,你也不是对手!我们江强司令员说了,将来他要建一个博物馆,把你们这些日军师团长的头颅标本放在博物馆里展出,让全世界的人都来看看,什么是侵略者的下场。我们两个商量一下,你说到时候卖门票,是收日元好呢还是就收我们的人民币?”
甘粕重太郎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向村东头逃跑的小鬼子并没有跑出去多远,因为他们发现,不但背后是令人恐怖的胶东军的战车,面前迎接他们的同样恐怖,那是迂回而来的胶东军骑兵雪亮的战刀和马背上喷吐着火舌的机枪。最后,这帮鬼子逃兵十成死掉了九成,只剩下百十号人跪地投降了。
〲等陈正年和顺子进入韩村时,战场上已经没有枪声了。策马赶来的刘青山一见陈正年,就说第一师不够意思,骑兵旅已经快把马蹄铁磨平了,紧赶慢赶,还是把甘粕重太郎让给了第一师。看来,旅长非得请客不行,眼见一旅都快变成装甲旅了,还苦巴巴地跑来和骑兵旅抢功。不行,赶紧把酒拿出来。再不拿出来,我顺子就喝自己的酒了。反正我是不怕的,传出去战士们都会说顺子把俘虏甘粕重太郎中将这样大的功劳都送给了第一师,结果教一旅抠门,连口酒都不舍得。这要是让刘青山那家伙知道了,还不把大旅长给笑话死。
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人人心里都很高兴。特别是顺子,一日之内抓了三个鬼子中将,其中两个都是第一师抓的。下元熊弥那老小子虽说是师长亲手抓的,但师长进潍城带的是哪支部队?一旅教一团啊!呵呵,算算全中国几百万军队,哪一支部队有过这种荣耀么!
心情高兴的陈延年,脸上笑呵呵的,对顺子说道:“好,喝酒!不过,顺子,赶紧先命令部队分散隐蔽,沤制烟雾、准备组织对空射击。把发烟筒和烟弹都拿出来,到了关键时候了。小鬼子的飞机也该到了,可别让他们把我们当成靶子狂轰滥炸。你放心,赶跑鬼子飞机,我们到新泰城去,找张洪涛、赵山、赵捷,下馆子、打牙祭,好好地喝上一盘。哪个装狗熊就灌他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