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伯父子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深秋的天气渐渐寒冷,项羽这几日也在为此事发愁,虽然他没有在众人面前提起,但大家都知道,如果物资送不来,项羽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向赵王索要补给,保证楚军顺利过冬,这样,楚军必须已防御秦军为由,与赵国交涉,第二,项羽会不惜任何手段,甚至丢弃所有辎重,已最快的速度赶回砀郡,但无疑,项羽选择了前者。
与章邯的一战,已经不能再拖,项羽已决定在近日向章邯开战,此时,楚军正在整军备战,而且,各路兵马的归顺,让项羽实力大增,也正因如此,项羽才会在休兵第三天,调拨各路兵马,与章邯隔河而望。
项羽很清楚,自己的调兵遣将,一定会给章邯造成巨大压力,一旦他率军潜逃,就会给项羽一次全面进击的机会,那时,项羽将会彻底击垮秦军,即使他们不离开棘原,项羽也决定,整军数日,全力一战。
但回想自己当年组建的那支嫡系军,铁剑配铁盾,上了战场所向披靡,如今,虽然夺了宋义的军权,掌控了楚军的主力部队,但那支部队,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也是项羽心中一道难以逾越的坎,想到此,项羽看向一旁的项伯,叹道:“三叔,我有一事,还想劳烦三叔走一趟。”
见项羽忽然变得如此客气,项伯略显诧异,掠须笑道:“羽儿何时变得如此客套?有话不妨直说。”
项羽见项伯点头,也随之笑道:“战场征战,已利器为首,如今,我的八千子弟都还在怀王麾下,无法调来前线,我有考虑,从庄儿的衡山郡调一批铁器北上,武装军队,不知叔父肯替我一行否?”
项羽是为此事而发愁,项伯朗然大笑:“铁剑,铁戈等兵器的制造,如今已不是什么秘密,据说,庄儿已经在各地开设匠铺,出售兵器,此时各路兵马,都多少配有部分铁器,我觉得,羽儿不必如此依赖铁器,将士百战,士气为先,训练为辅,百战百胜。”
见叔父如此说,项羽略显不悦,虽然楚军没有兵器补给,一样可以击溃秦军,但项羽还是想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强军,但眼下,项伯说的也对,从衡山郡运送补给,路途遥远,即使运到河北,那时自己的军队恐怕已杀进关中了。
如此想着,项羽放弃了刚刚的想法,他不由尴尬的笑笑:“叔父之言甚是。”
项伯此时看出了项羽的不悦,但他也不便再劝说什么,大帐内出现了短暂的安静,两人都沉默不语,不知多久过去,一名亲随掀帘而入,拱手道:“上将军,赵王赵歇和赵相张耳在营外求见。”
“呵呵,他们终于肯来了吗?”项羽朗然大笑,对一旁的项伯笑道:“叔父不妨随我去会会此二人。”
项伯也笑着点点头,这时,项羽看向亲随,令道:“立刻擂鼓,迎接赵王入营。”
楚营外,赵歇与张耳,李左车带来了五百军士,已猪羊和美酒等物来犒赏楚军,此时,大营的栅门缓缓打开,营内,战鼓缓缓敲响,不久,一队手持大戟的楚军士兵奔出大营,列阵两侧,这是迎接贵宾的阵型。
赵歇见楚军队形严整,心中不由暗暗赞叹,他回头看向张耳,苦笑道:“若我赵军有楚军一半,何惧秦军?”
张耳见赵歇如此感慨,不禁叹道:“大王所言极是,兵强,则国更强,这也是我们赵国的不足,日后,我们需严加训练军士。”
张耳倒还好说,但李左车此时却有些拉不下脸了,毕竟他是主管军政这块的,这次对秦国的战争,李左车又是主将,此时他已单膝跪在赵歇身旁,叹道:“大王此言甚是,末将日后定当严加训练军士,不会再给秦军攻打赵国的机会。”
“寡人并没有责备赵将军,快快请起。”赵歇扶起李左车,这时,营内响起了项羽的朗笑声:“让赵王殿下久等了,项羽之罪也。”
赵歇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项羽一身白色宽袍,并没有戎装在身,乃拱手笑道:“项羽将军不迟万里,北上增援赵国,又击溃秦军,杀得章邯如丧家之犬,我特备下薄酒和猪羊,前来犒劳楚军将士,还请项羽将军收下。”
“赵王殿下何必如此客气。”项羽给赵歇施一礼,随即指向大营,笑道:“赵王殿下,咱们营中说话吧。”
进入大帐,几名亲随立刻端来了热腾腾的茶水,每人身旁各摆放一杯,项羽此时已拿起茶杯,轻吹哈气,呷一口后笑道:“这次秦军北上,让赵王殿下受惊了。”
“是寡人麻烦项将军了。”赵歇客气一句,一旁,张耳笑道:“这次若不是项羽将军北上,大破秦军,恐怕巨鹿再有数日,便会城破人亡了,我代表我王,谢谢项将军。”
张耳起身施一礼,项羽急忙起身回礼道:“张大人何必如此。”
两人彼此各施一礼后,彼此就坐,项羽在坐下后,轻拍桌案,恨道:“可恨宋义,屯军安阳,始终不肯北上,使得楚军粮草几次告罄,将士们苦不堪言,眼看寒冬将至,不与秦军一战,我们北上,还有何意义?”
说到这,项羽愤怒之极,一旁,李左车也恨道:“宋义这是坐山观虎斗,他如此虚张声势,对赵国是致命的打击,对楚国,也会影响赵楚两国的关系,这是蠢夫所为。”
赵歇见李左车插嘴,乃干咳一声,李左车立刻闭口不言,帐中又一次出现了短暂的安静,这时,范增在旁给项羽递个眼色,项羽会意,乃拿起茶杯,假作喝茶,思索说词,半响,他干笑两声,叹道:“可恨章邯虽败,尚有二十万兵马,而我军驻扎在此,眼看寒冬将至,将士们没有足够的过冬衣物,粮草补给运输艰难,我已有回军彭城的打算,待明年春暖花开,再与秦军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