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李唐问:“关缶还在皇城外吗?”
卓公公知道这位圣上对今科状元实则十分重视,应声道:“还跪着呢。”
李唐揉着眉心道:“给个由头,先让他们回去吧,就说朕会尽量保全他的性命。”
半个时辰后,卓公公将李唐的原话转告,跪地的学子们这才互相搀扶,踉跄起身。
瞧着他们的背影, 卓公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喊停了几人,高声问道:“关大人,你寒窗十几年,不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的境遇,如今何必为了九皇子赌上身家和前程呢?难道你不怕惹了陛下不快吗?”
关缶回身,认真地说道:“我身为殿下门生,为殿下说一句话是本分,我又怎么会因为身外物而惧怕呢?那不是为人的道理。”
卓公公再问:“但我听闻你家中的母亲年迈,就不曾为他考虑吗?”
关缶笑着说:“一开始我的确因为家里的老母亲而有所顾虑,我虽死不足惜,但若是牵连了她老人家,那才是百死莫赎,但她老人家却说:她生了我,这是予我命,殿下却给了我学问和思想,这是予我生,这再生父母一样的情谊,如今岂能因为她而畏首畏尾?这也不是做人的道理。”
卓公公沉默许久,往日见多了尚书侍郎的大太监,竟对这位六品官员微微躬身一礼。
关缶回了一礼,“卓公公,烦请转告陛下,我们明日还会再来,我们深知如今所做的事情微不足道,但不论结果,我等都不会可惜这一身皮肉,只尽力而为罢了。”
在他身侧,一众学子齐声道:“大人高义。”
卓公公将关缶的原话传给李唐,李唐更加欣赏,却也叹息说:“这样的忠义和才学,本该是出自我的门下,那妖孽何德何能,成为这种人物的老师?”
卓公公急忙道:“如今关大人已经入了朝堂,那当然是陛下的人,等到国师大人他们回来,到时候将那个人祸乱圣朝的证据公之于众,以关大人明辨是非的能力,也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李唐因为卓公公的一句话低低笑了一声,“证据?世家要杀他,是因为他风头太盛,天赋太好,又建了寒山书院,眼看着就要夺走世家越来越多的气运,妖族要杀他,是因为有人不希望看着他掌管妖族,我要杀他,更有无数必须杀他的原因。如今的局势,杀他哪还需要什么理由和证据,只是他必须去死罢了,他今日如果不死,这世上不知道多少人都睡不着啊。”
卓公公只当作没有听到,又一次成了聋子和哑巴。
第二天,关缶和几名学子照旧跪在了皇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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