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枪手轰隆隆的脚步声,即便是在火枪手的枪声中,也是清晰可闻,看着一排排手持长枪,脸上满是兴奋扭曲表情的敌人,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逼近,这种缓缓而来的压力,比面对着成千上万的战马带着这些朝鲜兵丁的压力,丝毫不逞多让。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口中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喊叫声,扭头朝着后面跑去,前面的朝鲜兵丁,顿时一个个仿佛受到了感染,也是有样学样,朝着身后的人群钻去,仿佛在人群中,会更加安全一些异样。
而后面的朝鲜兵丁,还茫然不知情,甚至有些拿着火枪的火枪兵,还在一个劲的执行着他们已经死掉了的主将的命令,从后队中匆匆的往前赶,见到前面的同伴丢盔弃甲的溃退下来,先是碰撞拥挤了一番,然后也都是毫不犹疑随着众人朝着后面疯狂的逃跑。
如果从高空看下去,就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阵列,对着一个小他数倍的阵列,从第一声枪响起,两个阵列的接触部位,出现了一阵骚乱,然后,这骚乱像水的波纹一般,慢慢的朝着大的阵列的后面蔓延过去,等到小的阵列开始向前突进的时候,这接触部位的水的波纹,就变成了沸腾的开水,迅速将整个大的阵列,变成一团靡乱了。
余钏的钩枪兵,是注定接触不到敌人了,在钩枪兵的条例中,脱离阵型去追赶敌人,那是一等一的大忌,在战场上如此的话,各级军官开始有权直接砍下违反条例的军兵的脑袋的,所以,看着这些敌人,迈开脚丫子撒欢的往后跑着,钩枪兵只能干瞪着眼,依然有条不紊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进军,等到在前进了五十步,军官们下令整理队形的时候,在他们的前面前方,除了一地的尸体和一些正在躺在地下哀号着的伤兵,已经看不到任何站着的敌人了。
钩枪兵如此,火枪兵就更不用说了,队官们早就下达了停止射击的命令,前方都没人了,还射个什么劲。
“这就败了?溃逃了?”余风放下手里的千里镜,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身边的诸将。诸将也是一脸的愕然,虽然大家对于朝鲜兵丁的战力,有所不屑,但是,实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脓包到如此地步,这好歹也是四五千人的大军吧,就放那么几枪,连钩枪兵都还没有接战,对方居然就这么撒丫子跑了?
而在他身边的赵贵,更是痛恨这些脓包的朝鲜兵丁不已,刚刚余风都说了,若是战势胶着,可是命令他率领人将外面的余钏接应回营来的,眼下这个情形,还接应个什么啊?
“麻痹的,你好歹多打一会儿,让我手下的儿郎,也见见血腥啊!”赵贵悻悻的想到,对方溃败,就算是追击,也轮到到他的份儿来,想到这里,他朝着身边面露喜色的丘时看了去。
有人欢喜有人忧,身为马队千户的丘时,从效力余风以来,一直是掌管着马队,他一介小旗出身,又曾经差点成为余风的刀下亡魂,如今有了这个身份地位,他心里那是相当满意的,而眼下敌军溃败,率军掩杀,营中除了他还有谁能胜任,总不能让钩枪兵火枪手,用脚丫子去撵人吧!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功劳,还不费吹灰之力。就算是首功没指望了,这大功总没得跑了吧!
“大人,末将前去掩杀一阵吧!”他单膝跪下请命道。
余风何尝不知道,冷兵器时代交战最大的伤亡,不是产生在两军对战之时,而是在溃败的时候,而在敌军溃败的时候,有一只骑兵在背后掩杀,那简直就是扩大战果的不二法门,马队跟在溃败的步卒后面掩杀,步卒弃尸数十里,绝对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可是,这胜利也未免来的太蹊跷了一点,若不是余风千里镜里看到了整个战局的过程,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比如什么诱敌深入什么的,《三国演义》,《孙子兵法》不光是大明能买到,这书籍进口,也是朝鲜的一大贸易,这些书,朝鲜人肯定也没少看。
“嗯,你去冲一冲也好,要谨慎一些,莫要冒进,若是对方重新聚拢了兵丁,你马上撤回来!”余风吩咐道。
丘时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他一辈子都在军伍中度过,岂会不知道这溃散了兵丁,要聚拢起来,是何尝的不容易,没有个三两天功夫,那是想都不要想。不过,余风此刻此言,那就是军令,即便他认为余风太过于谨慎,他也只能凛然接令。
没有多大功夫,轰隆的马蹄声响起,数百名骑士,挟着烟尘,从打开的营门中,旋风般的冲了出去。马上的骑士兵器千奇百怪,有长枪骑矛,有大刀铁棒,唯一的相同点是,在他们身边的褡裢上,都有着一支或者数支近三尺长的黝黑铁棍——三眼火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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