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对赵良办公室刚刚发生的一切感兴趣,从梁海星办公室出来后,陆美霜就想去探个究竟,又担心发生尴尬的事情,就有些迟疑。当路过赵良办公室的时候,陆美霜听到里面有侯晋生的声音,就毫不犹豫的上前敲响了赵良办公室的房门。
正在帮着赵良打扫办公室的侯晋生一听传来敲门声,先是一惊,赶紧将簸箕连同里面的碎瓷片放到了赵良办公室房门后的旮旯里。然后,又将目光望向赵良,得到赵良同意后,随手打开了房门。
见陆美霜拿着文件夹站在门外,侯晋生先是一怔,随后道:“你也听说赵局长回来了?”侯晋生说着向陆美霜使了使眼色,陆美霜一眼便发现了门后被赵良刚刚摔碎的杯子,顿时明白了一切,立即道:“是啊,听说赵局长来了,我立即来看看。”赵良天生对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怀有特殊的感情,一见陆美霜尤其是说话那浅浅的酒窝,顿时心情大悦,开玩笑道:“你不会也是向我来告别的吧?”陆美霜明白赵良话里的意思,但仍故作十分困惑的目光望着满面微笑的赵良道:“怎么?赵局长要高升了?”
赵良理解陆美霜的心思,知道陆美霜在故意哄自己高兴,但又不好回答,就瞪了陆美霜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望着赵良戴着一个大口罩,陆美霜脱口道:“赵局长,你脸怎么了,这么热的天,怎么戴着一个口罩?是美容了,还是嫌我们马山的空气不好啊。”
陆美霜似乎戳到了赵良的疼处。赵良先是一愣,随后道:“不小心让狗咬了。”赵良的回答使陆美霜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满脸的尴尬,而赵良也觉得玩笑开得有点过,就道:“长了个疖子,一不小心,感染了。”长疖子感染也不至于戴个口罩啊。戴上口罩,不透气,更不利消炎。陆美霜知道赵良的内心似乎隐藏着什么,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突然间,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喝了口侯晋生刚泡上的茶,道:“本来我还想抽个时间,专门召集你们开一次主任办公会,正好你们二位主任都在,那就一块研究一下吧。”
见赵良有事研究,陆美霜与侯晋生二人对视了一眼,努力想从对方的脸上发现什么。然而,二人满脸却是同一的疑惑,同时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赵良研究的议题事先都没向对方透露。于是,二人的目光一同又望向赵良。赵良分别望了侯晋生和陆美霜一眼后,道:“我这次去省厅,黄厅长专门听取了我的工作汇报,对马山局的工作给予全面充分肯定……。”
侯晋生似乎从赵良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感觉黄厅长对赵良非常信任,就望了陆美霜一眼后,接过赵良的话道:“不仅是黄厅长,自从你与梁局长来到马山局后,我们也感受到了做人的尊严。过去,我们到厅里出差,一听说是马山局的,厅里的领导都躲得远远的。更不用说是黄厅长了,黄厅长从来都不正眼看陆局长,陆局长见了黄厅长更是浑身打哆嗦,生怕哪句话不合适,招致黄厅长批评。”陆美霜也在一旁不住的点头称是,随声附和。
赵良见目的已达到,就笑道:“你光说老陆了,难道你们没责任啊。马山局的今天,不能把责任全算在陆玉泰的头上。我也曾经在厅里工作过。厅里派人到你们马山局来工作,厅里的干部还没回到厅里,但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早就传到了厅里。听说,有年,一位厅领导到马山局出差调研,那厅领导知道马山局风气不好,特地嘱咐司机和身边工作人员,无论马山局送什么东西,坚决不能收。可那厅领导刚到厅里,就被黄厅长叫到了办公室。黄厅长问那厅领导为什么收马山局的苹果?那厅领导顿时就慌了,连忙道:不可能,为此曾专门嘱咐过身边工作人员。黄厅长说,什么不可能啊,你们车没到厅机关人还在路上的时候,人家就把举报电话打到了厅里。没有办法,黄厅长让人直接把那厅领导车的后备箱打开了,果然,里面放着两箱苹果。那厅领导顿时哑口无言。后来,一了解才明白:在临离开马山局时,陆玉泰让人为那厅领导和司机送了两箱苹果。当时那司机死活不让装,后来陆玉泰亲自出面,找了那司机,而且还对那司机说,如果厅领导怪罪,就让厅领导给他打电话。由他亲自出面解释。司机没办法就收下了。结果可把那厅领导害惨了,将苹果退回去不说,还在厅党组会上专门作了检查。从那以后,厅里很少有人再来马山局出差,因工作需要,实在推托不掉,就快来快走,并尽量不带车。如果需带车的话,回到厅里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车的后备箱,看里面有没有被马山局偷偷的装上东西。好像马山局送的不是土特产,而是走私物品。免得被人举报,为此挨个处分,不值得。”
听了赵良对马山局昔日的一番评价后,侯晋生与陆美霜面面相觑。赵良又开玩笑道:“你们都是办公室主任,不会是你们告的状吧。”侯晋生急于想在赵良面前表白,但也许因为事情很复杂,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说清,急得脸色泛红。不知是望着侯晋生焦灼的样子,还是觉得其中的故事有些好笑,陆美霜则一直满脸微笑,没有说什么。
望着侯晋生抓耳挠腮的样子,赵良不由的笑了,道:“好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赵良话音刚落,侯晋生急忙接着道:“过去这样的事多了,比赵局长你讲得更有意思的还有。”
也许赵良今天并不想听马山局昔日的是是非非,就转移话题道:“以后有时间,再听你讲马山局的故事吧。我们还是研究正事吧。”侯晋生没再多说什么,望了赵良一眼,举目四处寻找了起来。见赵良有些不解,侯晋生就解释道:“我忘带本子了。”赵良道:“不用了,我先把事情给你们简单的讲一讲。抽时间我再和你们专门研究一次。”赵良接着道:“在向黄厅长汇报工作的时候,我专门就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的事向黄厅长作了汇报。黄厅长一听就摇了头,而且态度很明确,扶贫办是为马山市办事的,欠招待所的接待费理应由市里解决。我一听就不高兴了,现在扶贫办撤了,字是我签的,我人留到了马山,人家天天找我催着还帐,弄得我连公也办不了,要不厅里想办法把我调回机关,或是到其他局任职,反正我不愿在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任职了。黄厅长见我已把话说到这份上,而且态度又比较坚决,语气也就有所缓和,让我回局里,写个专门请示,厅里批一下,想办法帮助解决一部分,不够的再向市里申请解决,毕竟这部分钱用于了马山市的帮扶工作。我觉得黄厅长说的有道理,就没再为难厅里。”赵良说着用余光斜视了侯晋生与陆美霜一眼,侯晋生如同在听神话传说,陆美霜则一直满脸微笑,使人很难看出其此时的心思。
赵良之所以将向正刚长汇报工作的事添油加醋般炫耀一番,有的地方还添枝加叶,其用意,除了在两位办公室主任面前显示自己与黄正刚非同寻常的关系,消除负面影响外,更深层的考虑是想再从市里争取一部分资金,除用于偿还市委招待所的欠款外,剩余部分留作小金库。
侯晋生似乎很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情,赵良话音刚落,侯晋生便道:“你一来,马山局的情况与过去大不一样,如果换作老陆,别说向厅里争取经费支持了,他连见黄厅长的胆都没有。”不知是觉得赵良的话很有趣,还是对赵良与侯晋生的表现并不赞同,但又不好说什么,陆美霜依然笑而不语。
赵良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就对侯晋生道:“你们商量一下,按照黄厅长的要求,抓紧写个经费请示,我批一下,报到厅里。”不知陆美霜心里还有其他事要办,还是觉得赵良已将工作安排完,赵良刚说完,便起身欲离开赵良的办公室,然而侯晋生仍坐着未动,似有心事,赵良有些不解,就疑惑的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道:“赵局长,我还有个想法,不知妥不妥?”赵良不知此时侯晋生的心思,也不好表态,疑惑的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微微一笑,试探道:“是不是连办公楼欠的钱一块还上?”
又是欠帐,赵良一听就感到极为厌烦,不耐烦的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进一步解释道:“办公楼装修的时候,欠装修公司十几万,人家天天来找老陆,老陆也找过市里,市里说是当年基建款已拨付,装修款属于业务需要,这部分钱应该由厅里解决。老陆根本不敢向厅里去要。前两年,包工头多次来局里催要,老陆以前任留下欠款,需要核对和其他理由进行搪塞。后来,一听说来要帐的,老陆干脆躲起来不见了。包工头后来也听说,老陆的确没有还款的本事,此事就不了了之。前些日子,包工头听说局里换了局长,上面又有文件,要求清欠农民工工资,来局里找你要帐,当时正好你不在局里,被我拦下了。对方扬言,如果新上任的局长,不还拖欠的装修款,他们将ZZ农民工来局里上访。我担心,一旦听说局里还招待所欠款的事,而且上面也的确有文件,要求抓紧还清拖欠农民工的工资款,他们真的ZZ人来上访,那事情就闹大了。”侯晋生的目光不住的望向赵良,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