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随便说,越详细越好。”
下面就是“小村长”讲述的关于他们的故事——
这原本是距离市郊不算远的一个美丽小村,人口最多的时候有近三百户近五百人口,因为靠山的地方有一个大型的天然水库,雨水从旁边的山坡上流下来全都在水库里蓄满,既可以满足村里人的日常用水,又可以在干旱时灌溉农田。
所以,在顺境年间,丰衣足食,可算是方圆有名的富裕村庄。即便是遇到干旱,水库里的水也从未干涸过,基本也能厚泽一方。
因为一场传染病流行,人口有所减少。
再后来,因为军阀混战,到处抓兵抢粮,原有的近三百户人家陡然减半,剩余人口不足二百。
但不管怎么说,村里人的日子还是照样过得下去。再后来,两个大军阀交战,一输一赢。输了的夹着尾巴弃城而逃,赢了的得到一座空城,心有不甘,更是加紧了搜刮民财的步子。城里没有东西可刮了,就向周边的乡村扩散。
于是,一些黑了良心的恶霸乡绅就有了欺负乡相邻的本钱,打着给军阀筹粮筹款的幌子,横行乡里,无恶不作,除了讨好军阀所上交之外,他们也在背地里搜刮民脂民膏,大肆敛财。
村里有一个从来不务正业的恶少,平日里好吃懒做,偷鸡摸狗,深为村人所弃。
得胜的军阀占领城市后,恶棍认为翻身的机会来了,仗着他有一个从来没有联系过的远房堂哥在城里当探长——这个人就是黑狗子探长刘麻子。
恶少找到刘麻子想要出人头地,刘麻子看不起他,一顿臭骂想要将其赶出家门。
恶少心有不甘,向刘麻子献计,说村里有很多人藏着粮食不给军队,建议刘麻子向军队报告,派人前往抢粮。刘麻子正愁着没办法讨好军阀,听了恶少堂表弟的建议后喜笑颜开,立即带着恶少向军方告密。
接报的是一个在不久前打仗死了亲兄弟的连长,正愁满肚子的火气没处发,当即带领一个排的兵力,在这个恶少和刘麻子的引领下连夜直扑该村,将村子围得水泄不通,洗尽钱财粮食和家畜,并派人炸毁水库堤坝,将全村近两百口人全部淹死,无一幸免。
村民们被淹死后,除少量冤魂走失,绝大多数冤魂跟着德高望重的村长来到了冤魂村。
冤魂村收留了他们,但按照冤魂村的规定,无论有多少人,只要是一次性进来的,都只能按照规定给一间茅屋。
他们也知足,觉得成了鬼还能有容身之地已经很感激了,就凭借这一间茅屋作门面,自己动手,挖土撬石,种树栽花,在屋后的山涧和沟渠建起了一个不规则但却连成一片的家园。
因为人多,冤魂村通过商议决定,允许他们在村里的统一领导下实行部分自治,并任命生前就是村长的这个中年男子作为内部管理者。因此,他就被大家开玩笑戏称为“小村长”了……
听完“小村长”的讲述,我觉得他们的故事有几分传奇色彩,又有几分愤怒和不平——这不平进一步增加了我对黑狗子探长刘麻子的仇恨。
同时,我又觉得这个冤魂村的村政管理显得有点死板了。我认为应该采取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方法,特事特办,多给这些人几间茅屋。
“小村长”却说:“这是人家冤魂村定的规矩,不能因为我们的人多就坏了人家的规矩!没规矩不能成方圆,规矩就是规矩,谁都不应该破坏!我们自从进来之后,就从来没有破坏过冤魂村里的任何规矩,我们的一切行动都是听从村里的统一安排和指挥,从不越雷池半步,这是做人应有的本分,也是我们做鬼应尽的本分!”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了治保-主任此前所说的“特殊又不特殊不特殊又有特殊”的绕口令,明白了这冤魂村的村民都是高度自觉的,村里的任何决定大家都是严格执行的,尤其是村官们带头谁也不搞特殊化,这十分令人欣慰和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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