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起你地手,看你眼泪淌出来。
我日拉风讲不出话来,
我难在,我讲不出话来。
我要说走咯,
这千里地烟雾波浪嘞。
黑巴巴的天好大呦……”
温正唱到这里,外面所有人都忍得很辛苦,到目前为止,他们只能很确定温正是用西南方言唱的,至于其他,只能说他们忍得很辛苦。
忽然,冯沁在悲戚的间奏声里开嗓,用戏腔唱道:“云敛晴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
围观的艺人们这才有了一丝难得的认真,起码这段戏腔插入的很好,然而等温正再开口没唱几句时,逐渐有人满脸失望地离开了。
本以为能抢先听温正新歌,顺带一睹乐坛之神录歌的高光时刻,没曾想温正的表现让人跌眼镜。
温正一遍唱完,还留下的艺人们只是象征性地尬笑着鼓了下掌,继而快步离去。
他们觉得自己终究是错付了。
本以为会是王者开大招,谁曾想是至强黑铁的自娱自乐。
温正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最终也只能冲替他忿忿不平的冯沁无奈地摆摆手,夏虫与冰本就是两个世界。
另一边。
有从录音棚出来的艺人边走边小声吐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会说,能唱出这种歌的人肯定是傻-逼。纯粹脑子有问题。”
“你小声点。”
身边人提醒他,说着还向身后看了看。
另有人插话道:“这还不至于,温总人不错的。只是,有一说一,他这首歌……呃,确实超出了正常人的审美范畴。”
“也难得冯姐能那么淡定的接唱一句戏腔,换了我肯定早笑场了。”
还有人一本正经地感慨着。
“除了旋律悲苦,这歌确实不怎么样,反正我是欣赏不来。”
“是啊,说句不好听的话,唱的跟哭丧一样。”
“温正这是怎么了?为啥突然来这一手?明显有失水准,这能叫唱歌?”
“你不懂了吧。我听说某些书法大家用注射器写字,还美其名曰射墨。说白了啊,就是自己感觉很难再进步,所以另辟蹊径,想当新流派的开山鼻祖,殊不知哗众取丑而已。”
“有点意思,这个形容给温正这首歌,很适合啊。”
……
众歌手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一阵,最后也觉得索然无味,摇头叹息着各自散去。
然而,自从出了录音棚后,尽管他们每个人都觉得温正有种廉颇老矣,英雄迟暮的感觉,可刚刚听完就很嫌弃的《瞎子》这首歌,仿佛魔咒一般时不时地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不管他们在做什么,总会不经意地哼起一段《瞎子》的旋律,亦或者用方言唱出来的歌词。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白天前去围观的艺人们还是摆脱不了脑海中旋律的纠缠,于是总算有人静下心来,用认真的态度去细细体会这首歌。
结果这一体会就仿佛着了魔一样,再也停不下来。
忽然,工作群里有人发了条消息:“温总真神了,《瞎子》这首歌越听越上头,我差点抑郁了都。”
很快便有人回应:“你也突然觉得这歌挺有韵味?”
“兄弟们,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有人坐在电脑前五指如飞,复制粘贴操作着,“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熟不熟悉?不就是温总那首歌的前三句嘛!”
一瞬间工作群里热闹起来。
“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看你眼泪淌下来……黑巴巴的天……我懂了。”
“温总对不起,之前是我肤浅了,请接受我的膝盖。”
“咱们跟温正确实不在一个境界。”
……
冯沁瞥了几眼不停作响的手机,立即兴冲冲地将手机拿给副驾驶上的温正看。
温正扭头扫了一眼,回头望着冯沁笑道:“你听第一遍的时候,肯定也觉得我这次马失前蹄了吧?”
冯沁嘿嘿一笑化解了尴尬,赶忙挑开话题问道:“咱们开车去剧组?”
“哪能啊。”
温正叹息一声,“连夜去非凡娱乐,明早会有几个演员在那里集合。到时候你先跟着他们去剧组,我还得回帝都再找几个演员。”
冯沁疑惑道:“非凡娱乐?上次柳静月不是给咱脸色看嘛。”
“现在我也没办法呐,所以还得亲自去一趟。”
温正伸个懒腰,明显不愿多说,于是提醒道,“你要是困了,就先在车上眯会吧,路还长。”
冯沁很识趣地“哦”了一声,盯着温正满是倦意的侧脸,莫名觉得《瞎子》这首歌唱的太有感觉了,于是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
她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暗黄世界,脑子里突然萌生了个奇怪的想法:“难道,这就是天才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