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沉默了少许,恍然明白了其中关窍,冷声道:“自今日起,皇城司彻查京都,凡京中可疑之人要在第一时间彻查!”
“是!”
……
国子监不干涉学生讨论政治局势,但唯有一点,不可闹事!
所以黄河改道的事儿只是在太学里传了一下,随即就被题海淹没了,自从他们来了国子监,就很有少再有精力操心其他事儿了。
没玩没了的题目,没玩没了的诗词和背诵……这是秦为的要求,每个学生每天都要最少背一篇文章,写一篇策论,还有就是老师的出题。
“某要疯了。”
教室里,一个学生突然把书扔了出去,然后捶打着桌子嘶吼着。
学生们看了他一眼,然后默然低头,继续写文章,或是默念书本的内容。
上面的教授也见怪不怪,他俯身捡起地上的书,走到学生的身侧,说道:“秦祭酒说过一句话,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这会儿多劳苦,是为了你们今后能少流泪。”
那摔书的学生情绪已经平复了,接过书本后,给教授躬身道歉。
“学生错了,多谢先生教诲。”
教授慈祥的笑道:“知道你们累,所以别在意这个,好好学,来年乡试金榜题名,再回头来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乡试也叫作发解试,各地都有名额,只要有当地学堂的推荐都可参加。
国子监是皇家学院,名额自然要比其他普通学员的多。
以前大多是一切权贵家的子弟,等到乡试前的几个月,便托人托关系来国子监报个名,从而拿到乡试的名额。
这些人不屑于在这里学习,他们家境殷实一般是请出名的学士大儒到家中亲自教授。
可今年却不同了。
国子监一下子扩充了三百多名学子,原先的百十个名额显然就不够用了。
不过好在有些学子还没到参加乡试的程度,名额等明年便是。
刚最后确定下来。
教授负手往前走,就看到了埋头做文章的欧阳修。
这是个老实的学生,待人诚恳,尤其是写了一手极好的诗词文章,就连他这个老师看了也不禁要赞叹,此子日后可为大家!
他走到了欧阳修的身后,可欧阳修依旧没有察觉,还在奋笔疾书。看书溂
教授看了看他的文章,不禁微微点头。
许多时候,努力不一定有用。
要看天赋!欧阳修这种,明显就是老天爷逼着喂饭吃!
你不吃都不行,吐出来都要再给你塞嘴里。
便如多年后的苏仙苏东坡,号称力压中原文坛五百年!
这样的成就可是努力就能得来的?
下课了,学生们念念不舍的放下书本或是毛笔,然后赶紧往茅厕跑。
欧阳修也是,他去了。
书看多了,背多了,几乎只要看到几个字,他就能想到前后的内容,尤其是在诗词文章方面,他更加的得心应手了。
往往只需要有一个大致的方向,然后几个关键词,就能写出一篇出色的诗赋。
进步很大啊!
欧阳修很是欢喜。
文章不断做,就是杂科类目的学问他比较头痛,那种全靠想象力的研究,让他总是不能全神贯注。
“往年咱们就进国子监读书,今年为何不许了?”
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今年一百二十六个试额,国子监别想独吞!”
“甄良呢?让甄良来说话!”
“对!甄良在哪?”
外面一阵喧哗,欧阳修本不想理会,可却担心有人闯进来,就走到大门边去看了看。
外面三十多人,看模样大多是管事一流,正在和门子咆哮着,门子一脑门全是汗水,只是不住的陪着笑脸。
甄良也闻讯而来,不仅皱眉。
可没等他说话,这些人就率先逼问道:“景德五年咱们家的小郎君也还来这里读书,今年怎么就不行了?”
这就和后世快高考前换个地区上学,只为了当地录取率。
今年这些人又来了,而且目的还是一样,要乡试的名额,然后以国子监学生的名义参加乡试。
其他学院也有,但名额大多少得可怜。
有些甚至上百个学生,就那么两三个名额,你再去抢这就有些吃相难看了。
但国子监不同,这里好些年就已经成了权贵家子弟镀金的地方,甚至连名额都是白给的。
“就是那些名额是不是被你偷偷给卖了?如此,我等定要去御前告你一状!”
他们的确有这个能力,因为赵家对权贵的政策一向是及尽安抚,你要啥给啥,只要不要权就行。
另一个嚣张的中年人,甚至直接爆了粗口:“老贼,今日不说清楚,誓不与你罢休!先帝在世时,曾多次许诺过我等子嗣可如国子监蒙学,现在呢?你不给做数了?”
真宗定下的规矩,你甄良要废了?
那你就真的废了!
“……”
甄良无奈的道:“众位,稍安勿躁,不是某不收,实在是今年国子监的学生多……”
“放屁,太宗刚刚即位时大开恩科,那个时候国子监的学生比现在还多,也没见说名额不够用的,某看就是你以权谋私了!这可是断人前程的买卖,某定要去陛下面前告你不可!”
毁人前程,犹如抛人祖坟。
对一个即将要应试的学子来说,乡试的名额就是他前程的入场券,失去了这次就会,就要再等三年。
对一个学子来说,三年比半生更加煎熬。
可现在你甄良,却把本该属于我家孩子的入场券给了别人,这不是想要断了我家的前程么?
等死吧!
这些人都不会放过你。
一番话让甄良没了主意,他唯有冷着脸下了逐客令。看书喇
“此事……此事老夫也不能做主,你等自去吧。就算你们要去御前告状也随你们,老夫也没办法。”
这些都是权贵家的代表,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可这事儿他也是真做不了主。
毕竟现在国子监真正管事儿的不是他,而是那个豪横的年轻人,也正是因为他,国子监才会有今日之火爆。
可现在学子有了,风光也有了,麻烦也跟着来了。
“谁能做主?”
一个管事昂首喝问道,颇有些意气风发的畅快,在这些人眼里,国子监和弱鸡么有任何区别。
“我。”
众人纷纷回身,就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
一身素衣打扮,可身边却带了两个随从,三人皆有马,更有眼尖的发现,他们骑得乃是战马!
这绝不是普通人,在汴梁别说是权贵,就是当朝宰辅也不见得能把战马当做寻常交通工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