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双愁双眸阴冷,死死地盯着赵祯周围的一切生物,确保能在第一时间出手,将任何危险提前掐死在摇篮里。
使者们也在仔细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
这是又有人高声喊道:“看!是人!那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
阳光的照耀下,那些人影像是从地平线上升起来的一般,渐渐映入眼帘,沉默的方形阵列缓缓前行。
整齐!
这是人们的第一反映。
再然后就是惊叹……他们是怎么做到上万人整齐划一的!
“那是宋人的军队!”
西夏使者惊呼一声。
惊呼声中,赵祯缓缓昂首,此刻他无比骄傲,心中不住地狂喊,这是朕的军队,这是大宋的军队!
汴梁的百姓们对军队从不陌生。
这里是大宋的国都,全国的精锐都常年驻扎在此,便是最精锐的上四军,他们也能经常看到。
三衙禁军每月都会换防,那些士兵看着威武,却少了几分精气神儿。
京都精锐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常年不见王师的边防军了。
所以在他们看来,便是再厉害的军队也不过那样了。
就凭着这样的军队,唬人还行,若真是上了战场,他们肯定打不过辽人,甚至连西夏人都不定能打得过。
如此民心之下,君臣们才有了用黄河当防线的想法。
民心即君心,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想法和百姓是一样的,而且他们看到的东西要比百姓们更直观。
所以他们更清楚,这样的军士是无论如何打不过辽人的。
赵祯有过那么一瞬间也想过要强军,可现实却是,诸多压力和阻碍,让他的想法只能是空谈。
眼前的军队没有声音,只有阵阵脚步踏地的齐响。
万余人的队列分成了十个大小统一的方针,缓缓走进了朱雀门。
阵列很整齐,观赏感很强,可却少了些威严和煞气!
“他们这队列练得的确不错,唬人是够了……”
“嗨,我大宋的军队……不可苛求啊!”
百姓们议论纷纷,气氛渐渐轻松。
队列前方为首的是狄青,左边是折继闵,右面是谢挺。
三人呈尖刀状走在队列的最前方,身后是三百北伐军打头阵,在万人队列之前,形成了一个小的队列方阵。
不是秦为刻意徇私想要北伐军露脸,而是半个月的时间委实有些短了,这一万人必须要有人引导才能做到整齐划一。
而北伐军经过一年多的严格训练,完全可以充当这次的头阵。
等来到朱雀大街上,走在中间的狄青骑,猛地一挥右手,队列统一停止前进。
“怎么不走了?”
“这是准备等谁么?”
正当周围百姓们疑虑时,狄青从后方接来了一杆大旗!
周围人发出一声惊呼:“龙旗!那是我大宋皇帝的龙旗!”
别看只是一杆棋旗子,可是秦为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赵祯那儿借来的,当时还被叶双愁狠狠威胁了一番。
在战场之上,龙旗就代表了国家。
旗帜走到哪儿,军队就跟到哪儿!
装好龙旗,狄青右手抓住旗子猛地向空中一样,借着初秋的威风,龙旗应声飘扬。
狄青高举旗帜,张口喊道:“起步……走!”
瞬间所有人齐齐向前,脚步整齐得像是有人用线画好了一般。
嘭!嘭!
声音渐渐雄浑,一下一下砸在地上恍如滚滚惊雷。
整齐的脚步声如同惊天大鼓发出的声音,浑厚而有力!
那些刚才还在轻松说笑的百姓都被镇住了。他们呆呆的看着前方,那脚步声仿佛是雷霆,一下下的震慑人心。
“这是……这是我大宋的军队吗?”
“这般威严?这哪是个军司的?”
从未有人见过如此雄壮的大宋军队,近年来的国策下,大宋在对外战场上屡屡避让。
他们甚至都忘了,大宋也是有军队的。
人群中一位从军退伍的老汉,眼中多了泪水,哽咽道:“快二十年了!澶渊之战后,大宋遍地皆是败军啊!这等景象……终于又回来了!”
澶渊之后,大宋再无军心,更无民心。
不过是勉强维持了一个和平的态势而已,大伙儿嘴上不说,心中那份屈辱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和平固然好!
可却是用屈辱换来的和平,杀人固然痛苦,可谁知诛心同样痛苦!
辽人年年叫嚣着南下,每次大朝会上都要耀武扬威一番,更是年年要求增加岁币……这叫和平吗?
辽人的每一次叫嚣,对大宋君民来说都是一次莫大的屈辱和煎熬。
以至于到后来,大家的廉耻心都渐渐被这些威胁恐吓,磨灭的愈发淡薄了。
怕啊!
当恐惧战胜了廉耻。
这人多半就会成了行尸走肉。
他们甚至连几句硬气的话都不敢大声说,连反驳的语气中都带着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