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为回身就看到一个昂着头的骄傲少年。
如果嚣张分等级的话,这小子绝对是欠打级别的!
他那笑容看似客气,却明里暗里透着几分不屑。
这模样让他有些想笑,就像当初他刚见到赵允让时的场景。
“阁下哪位,找我作甚?”
秦为不认识他,那些家长却有人认识庞世英。
毕竟庞籍如今的地位水涨船高,在场的人又多是汴梁有些权势的人家。
有人就放低了声音,“这位是开封府尹庞籍家的郎君,听闻其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才学卓着,颇有大家之风。”
“听说过,去年庞籍刚来汴梁时,曾带他家大朗参加过梁园文会,那少年鏖战多位学士,全胜!”
“梁园文会?那里可都是汴梁城里数得上名号的才子啊!这少年……看模样也就十五六吧?他能抵得过那些成名已久的文士?”
“不清楚,反正听说自从那次后,梁园便将他的名字挂在了士子榜第三的位置,前两名一个叫欧阳修,一个叫韩琦!”
提起这二人,有人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
“韩琦,欧阳修现在可都在国子监就学,而且听说他们师从秦为,正在研究什么杂家学术……”
“哎!好好地佼佼学子,学什么杂家……这不是把孩子坑了吗?”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那二人怎么想的,某猜测,他们定是受了秦为的蛊惑!”
“难道庞籍家的儿子也是来找秦为求学的?”
“不会吧……要不看看去?”
“走!咱也看看这天才神童到底有什么本事!”
“你看……他给秦为行礼了!”
庞世英走到秦为面前,他是学子且无功名傍身,面对秦为也只能依照礼数恭敬行礼。
只是表情却没有多少恭敬,只是淡然道:“秦祭酒,学生听闻祭酒才学惊世,出手便是心算之法这等神技般的学问,想来秦祭酒之才学应是高深莫测……故而,学生这里有些疑问,还望祭酒不吝赐教!”
嚯!
原来这小子是来踢馆的!
敢跟秦为对论学术?你不知道他号称大宋诗仙吗?
秦为这些年虽没有在文学方面有过多的建树,但江湖上却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说。
所以尽管这些家长怎么来闹,却没人敢说秦为欺世盗名。
这人虽然不太讨人喜欢,但有才可是真的!
现在有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要来挑战秦为……这事儿怎么看都有种想把秦为当垫脚石的意思。
谁都想踩着巨人一步登天。
可你有这个本事吗?
大家都看向了秦为,他应该会发怒吧?毕竟这对一个成名已久的大佬来说,庞世英这么做的确是冒犯了。
“我认识你吗?”
秦为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头也没回的进了门。
“秦祭酒怕了吗?”
没想到会被人如此轻视,少年脸色有些难看,仰着头冷笑一声。
秦为有些好笑的回身道:“秦某虽不是什么文坛大家,但在汴梁文坛中也算是有小成吧?”
这话说得中肯,甚至有些谦虚了。
周围人虽然大多看不惯秦为,却也都在心中默认了这话。
庞世英脸色更冷,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所以……秦祭酒是看不起学生吗?”
秦为顿时被眼前这少年气笑了。
这小子有没有才学他不清楚,但没情商倒是真的。
你就算是来踢馆,也要先说些捧高话好让我下不来台,然后在提出踢馆吧?
所以对于这种欠管教的熊孩子,秦为不准备惯着他。
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比之还嚣张的笑容。
“不应该吗?”
……周围认无语了一大片。
这才是秦为的正确打开方式。
庞世英脸色发青。
不是他不懂人情世故,而是长这么大一直都被成为天才神童的他,下意识的就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以前在他身边总是赞许和夸耀。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是天才,别人就该对你容忍甚至退让。
秦为的轻蔑和羞辱让他血气上涌,冷声道:“那你可敢一战!输者低头认错,从此不入文坛!”
为人虽然尖刻了些,但也算有些胆量。
这年岁文人将前程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此子却敢拿身后前程来赌这一战,秦为看着庞世英,突然觉得这世界还是很美妙的。
至少有许多形形色色人为了各自目标做着许多形形色色的事儿。
这一切都无比喧闹,却又那般真实。
秦为笑了笑,说道:“少年人读书不易,莫要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你的前程。”
看到没,秦某多么有大家风范。
可这话在庞世英听来,就是不屑和鄙夷,他认为自己一定赢不了,所以才会说这种长辈教诲晚辈的话。
“敢问秦祭酒,天高乎?”
这人竟然直接就开战了……看来真是没有挨过社会的毒打啊!
你没听说天外有天吗?
他想到了朝堂上那些每日都在打嘴炮却不干实事儿的朝臣们,这一幕何其的相似啊……
然后他就微笑道:“小屁孩,装什么深沉!”
这会儿欧阳修几人也下课了,听说门口有人挑战秦为,便和那些看热闹的学子们一同出来观战。
秦为有没有本事,他们三人是最清楚不过了。
所以在三人看来,这人就是来自取其辱的。
“敢问秦祭酒!天有多高!”
庞世英第二次发问,带着咄咄逼人的锋芒,丝毫没有尊敬的意思。
韩琦在憋气,只要秦为一句话,他敢保证自己能让这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叫学问。
可陈昂却冲着秦为使眼色,带着警告的意味。
这位可是有点儿本事的,你可别大意,小心阴沟里翻船。
被他给弄的灰头土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