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里。
今天的值房格外冷肃,空气中仿佛充斥着几分暴风雨来临前的腥味。
首辅张之白今日来的格外的早。
他一进门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仿佛在酝酿着谋个超级大招。
大约过了盏茶时间。
在京的多位大佬都来了,他们一进门就看到了宰辅们严肃的那张脸。
然后两位朝臣之首便开始给他们上课了。
“月食之事本就捕风捉影,隔三差五就来一次,若是每来一次就逼迫一次陛下,这皇帝让你们来做可好?”
“下官不敢……”
几位各部门大佬,平日里在自家衙门呼风唤雨,来到政事堂便一个个都变成了小鹌鹑。
尤其是张之白这句‘皇帝你们来做可好’?太扎心了,他们不敢不怂啊!
两位宰辅昨夜回去的路上暂时摒弃了前嫌,蹲在马路牙子上研究了一夜。
最终觉得张之白是首辅,又是支持太后的首臣,由他来为陛下开脱,肯定最有说服力,所以这话还是由他来主导比较好。
赵元俨和几个权贵坐在一起,几人在窃窃私语。
“大侄子,这张之白仗着太后势大,这几年不要太得意了,你去压压他的威风?”
赵元俨的肤色竟然白皙了些,他低声怂恿着身边的赵允让。
赵允让冷笑道:“话说王叔怎么阴阳怪气的?他们说你又生病了,难道王叔上辈子是个药罐子转世的吗?”
噗嗤!
周围几个权贵都忍不住笑喷了。
这一老一小还真是前世的冤家啊!
赵允让和赵元俨不对付,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尤其前段时间赵允让才刚被人坑了一波,商郡王府险些名誉扫地。
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赵允让用屁股想都知道。
可惜当时只是干掉了一个小喽啰肖良,赵元俨这只老狐狸一点儿马脚都没露出来,让他空有猜忌却无法实锤。
所以一逮到机会,赵允让自然不会放过他。
赵元俨脸色蕰怒,却又马上忍住了,轻咳一声道:“哎,当年你皇祖父在世时,本王整日陪伴圣驾,在身边伺候了多年,从而落下了病根儿,平日根本不能操劳,否则就会犯病……罢了,你们是晚辈,一出生就享了现成的,自然不会明白我们这些长辈的辛苦,想当年……你爹若是还活着,定不会让你得过且过,如此放纵自己的。”
靠!
骂不过就扯辈分吗?
老货不要脸!
在座的谁不知道,商王赵元份在世时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个嚣张跋扈的定王,当年诸子夺嫡,赵元份自知身份不占优势,便早早的选择了退出。
后来由于老三和老八的争锋日益剧增,商王和这些太宗的其他儿子们也没有得到幸免,被强拉进了这场漩涡中,很多人被迫站队。
至于夺嫡的结果现在就不用说了。
不过幸好是真宗夺嫡成功了,若是让老八上位……这些手足兄弟到现在能活下来几个都不知道。
“城里那些买药的恨不得都要把店铺开在你家门口了,整个汴梁谁不知道,定王府每天熬的药渣子比府里人吃的饭都多。”
赵允让冷笑着,那边的张之白也在做最后的威胁。
“……史书上记载的月食多如牛毛,历代君王的罪己诏也都不知道发了多少,可有用处?可真的解决了什么大事?”
张之白是太后的亲信,故而和这些权贵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更没必要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他看了这些权贵们一眼,恶狠狠的道:“没有!那些都是谣传,蛊惑!所以此事到此为止,谁若是不依不饶,非得要继续和陛下、太后闹腾……那老夫和宰辅们就会认为他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这话说得有够狠了。
连刘娥都搬出来了。
如果说赵祯还会看在祖宗亲室的面子上对他们网开几面,但刘娥不会!
真要把这老娘们儿惹急了,他可不管你什么皇室宗亲,又或是几王爷、什么真宗嫡传……她只有一刀!
现在刘娥派了张之白来告诫他们。
那就是在下最后的通牒,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我儿子怕你们,我可不怕你们!
老娘生气了!
后果很严重!
下面的权贵们嗡嗡嗡的好一阵嘀咕,有人说道:“可那是祖宗之法……”
“对!祖宗之法可是能轻易动的?这是……”
“是个屁!”
这次轮到吕夷简说话了。
他彻底掀开了读书人的面具,狰狞的道:“谁不知道厢军就是混饭吃的,啊?!而且你等还能从厢军里调集人手去做事,连家里盖个狗窝都要调一队厢军去……这军队不是陛下的,倒成了你们的仆从,所以你们不舍了吗?”
卧槽!
权贵们纷纷怒目圆睁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