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提不起多少力气,只能放弃,然后笑着道:“听说宋国那边的刘太后近年来已经开始退居幕后,小皇帝赵祯也开始逐渐掌权了。”
这是在提醒我莫要做了那独揽朝纲的汉人太后吗?
这就是帝王吗?
哪怕再深情的人,也会在权利面前做出取舍。
萧菩萨微微有些失落,却听得耶律隆绪接着道:“你莫要学她……该狠的时候就要狠些,朕……不止一个儿子,这皇位也不是非要一人来坐,莫要委屈了自己。”
如果皇家有真爱的话。
眼前的这对夫妻算是绝无仅有的一例了吧!
萧菩萨真的没有想到耶律隆绪竟会说出这话来。
“陛下……”
此刻她不再是那个人前威严的皇后,只是一个深爱着丈夫的妇人。
轻轻地扑进辽皇怀里,小声的抽泣着。
而这时,账外的侍女掀开帘布,外面就进来一人。
这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而且脸上乌青,隐约可见冻伤,定然是跋涉而来,而且受了不少苦。
“陛下,最新军情,西夏人在府州被宋人击败了。”
“嗯!”
耶律隆绪示意皇后将他扶起来,细密的纱帘挡住了他羸弱虚软的病态,他提起口气,淡淡道:“一步跋涉辛苦了,靠近些说话。”
冬天的草原上条件不大好,取暖更是艰难。
侍卫进来抬走一个炭盆,耶律洪基一直等他出去,然后才问道:“宋人竟然击败了西夏人?朕记着宋人去年刚在的麟府路一带驻军两万,西夏人应该不敢妄动才是,怎么大打出手了?”
来人禀告道:“西夏人佯攻府州城,却去打百胜寨,被宋军识破。折继闵随即出援,和西夏人野战……西夏人大败……死了三千余人。”
“西夏人……李德明这是想给自家儿子铺路,不过这次却赔了夫人又折兵……怪不得突袭雁门关后,西夏人马上就递来了请罪书……原来大辽只是他们的障眼法,他们真正想出手的原本就是大宋!”
如果赵祯得知此事的话,估摸着会被气吐血。
不过这也从侧面看出了,西夏人的确是狼子野心啊!
恐怕李德明不止是想给儿子铺路,他还想探探宋、辽两国的虚实,从而谋取更大的利益!
可这也让他不禁想起自己的儿子。
耶律隆绪似乎有些体谅李德明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不禁冷笑道:“和皇太叔比起来,没藏讹庞就是狼子野心!”
“宋人胜了,怕是会得意。”
耶律隆绪觉得这个时机很微妙。
“宋皇怕是会在新年前拿到捷报吧,不错,希望他能早早从刘太后的手中把权利夺回来。”
宋辽加上西夏,这就是一个倒悬的三角,大家都在衡量利弊,三国也能得以和平。
耶律隆绪的目光中多了复杂之色。
自辽建国伊始,几代辽皇都一直在对大宋虎视眈眈,找到机会就会下手,恨不能一口把那个花花世界给吞下去。
可这事儿很艰难,宋人很顽强,哪怕是输,可也会消耗辽人无数人马钱粮。
这年头谁家都没有余粮啊!
索要岁币那是因为日子不好过,马无夜草不肥,所以每年弄点钱来进补进补。
至于再次进攻……
他觉得那将会是一场漫长的战争。
而且宋人的太后很厉害,是个极有谋略的女子,她掌权五年便已经稳住了国内的局势。
如果这时对宋开战,先不说辽国这边可修养好了。
就算全盛时期的辽国,只要宋人的抵抗意志足够坚定,便会让辽国陷入泥沼之中。
所以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西夏!
那头野狼总是桀骜不驯,而且还贪婪,见谁都敢咬一口。
“西夏人可有后续吗?”
他觉得应当会有,否则李德明的老脸可没地方搁了。
他那个想安稳继位的儿子李元昊,也会因此声望一落千丈。
“没有!”
“为何?”
“陛下,宋人这次直接突袭进了西夏境内,斩杀残兵一千余人……”
“胆子很大,不过这却不像是折家人的行事。”
折家在那个地方让人头痛。
当年宋辽之战时,辽国也曾经从那个方向发动过进攻,只是被折家挫败了。
“陛下,宋人还立了京观。”
嗯!
折家果然变凌厉了!
耶律隆绪抬头,目光敏锐的喝问道:“是折继闵吗?”
否则宋人里谁会这般疯狂的铸京观?
可他又摇摇头,否决了自己的猜想。
折继闵怕是不会干这事儿,毕竟折家的地位很微妙,他铸京观非但没有多少作用,反而会有副作用。
——残忍好杀!
宋人的文官一旦抓住这一点,他们会用嘴皮子把折继闵撕碎!
信使舔舔干裂的嘴唇,“陛下,咱们的人曾悄悄过去探查过,那京观边的石碑上就刻着一句话……
‘天圣五年秋!北伐军到此一游!’
简单的一句话,却显得杀意盎然。
信使甚至心有余悸的抽搐了下,沉声道:“上面的落款是什么……大宋北伐军、秦为。并没有其他人的名字。”
“秦为?”
耶律隆绪闭上眼睛,皱眉道:“朕怎么好似听过这个名字……”
一直没走的萧菩萨脱口而出道:“陛下,此人是宋小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宠臣,更是宋廷里少有的天子近臣,就是此人从中调拨,才在去年的文武比试中赢了大辽……”
“宠臣吗?……那这‘北伐’一军号又是什么意思!连岁币都给了,还提什么北伐,这是想对我大辽开战吗?至为可笑!你去问问宋人的太宗和真宗,澶渊之战为何会战败!那会儿他们干什么去了?”
耶律隆绪的声音听着有些恼火,而且还带着些嘲讽。
可萧菩萨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