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为一脸懵逼。
报捷的信使比他早出发半天,可竟然现在才到。
这是为啥?
等信使进来,浑身不见狼狈时,沈安才知道是为什么。
折家人啊!
秦为微微点头。
想来折继闵应该是不知裘书玄之前上了那么一道弹劾秦为的奏疏。
所以他觉得,此番大胜秦为回京定是大功一件,这才让报捷的信使慢一些,就是想让他独自进京,率先接受那份荣耀。
可折继祖可能是水土不服,拉了一路的稀。
秦为他们的行程被耽误了两日,于是才有了今日前后脚赶到的窘况。
信使进来,急促说道;“陛下,西夏进袭,府州一战杀敌三千余……”
奏疏被送到了赵祯的手上,信使依旧在说着捷报。
“……秦承旨率北伐军从侧翼突击敌军,敌军丧胆,随即溃逃,我军趁势掩杀……”
君臣都愣住了。
捷报他们早就清楚了,可……
赵祯拿着报捷文书没有看,而是在看着秦为。
你竟然真的率军去冲击敌阵?
吕夷简的嘴唇蠕动着,刚才他玩笑反驳了秦为亲自率军突击的话,可信使的禀告却让他心中凛然。
谁敢去冲阵?
赵祯觉得那些成名已久的武将应该可以,可真的仔细一想,却颓然。
万众呼喊厮杀的惨烈没几个人敢去直面,就算是那些所谓的将种、名将,以三百冲阵六千……他们敢吗?
信使看了秦为一眼,那眼神啊……
宰辅们都经历过澶渊之战,所以他们见到过这种眼神。
那是军中看向勇士的眼神。
秦为究竟是干了些什么?
“……我军追击敌军至傍晚,稍后回师,秦大人令人收集敌军尸骸,在百胜寨前……”
信使语气有些颤抖,却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地。
大宋铸京观的历史截止于目前还处于白班一块。也就是后来的狄青弄过一次,还险些被那些文官玩儿死。
而且文官铸京观……那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疯子!
信使看了秦为一眼,说道:“秦承旨令俘虏堆积尸骸,铸京观……”
四周很安静。
信使不自然的吸吸鼻子,然后大胆的看了一眼。
许茂则在看着秦为,目光中全是惊讶。
你这个蠢货,竟然敢去铸京观!那是你一个文官该做的事儿吗?你等着吧,那刘小娘子到时铁定会嫌弃你!
张之白在看着虚空,仿佛那里有仙丹妙药。吕夷简在看着张之白的脖颈,好白腻的脖子,怎么就这么白呢?
而赵祯……他在发呆,目光空洞像是失了魂。
他看过许多书,京观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可那是武人的活。纵观历史看去,李广干过、霍去病也干过,往前数上百年,大唐的那些名将们也经常干这种活儿,可谓手熟尔。
可秦为……他竟然也干了。
赵祯觉得无法理解,真的,仅凭着书面的印象,他就能想象出京观的模样,然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尸骸堆积在一起后用土覆盖……那些面目狰狞的头颅,那些残缺不全的肢体,还有那恶臭的血腥味……
“……京观铸成,恰吐蕃境内的某个番人部落的骑兵经过,番人惊骇莫名随即拜服。其后府州军冲入西夏境内,突袭敌军残兵,大获全胜……”
终于有些正常的叙述了,张之白忍不住问道:“突袭敌军?”
大宋少骑兵,以至于多少年来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至于突袭,就像是个笑话。
“府洲军骑兵有多少?”
他觉得这事儿恐怕有谎报功劳的嫌疑。
他当年在外任监军司事时也谎报过军功,也漠视过麾下谎报军功,因为许多时候他无法阻拦,只能随波逐流。
信使却淡然说道:“抓了一千多匹战马。”
一千匹马!这是发达了?
前脚秦为才用一堆废铜烂铁坑了大理国五千匹马,而且第一年的两千匹已经在路上了。
这又弄了一千匹!
小子,你不是当官,你还是最适合做生意啊!
王臻的眼珠子都绿了,他是枢密使,战马军械就是他的职责,当即忍不住了:“一千多匹战马?送来了多少?”
大宋缺马,缺的君臣伤心。
现在有一千多匹战马,这就是一笔巨款啊!
别管他以后如何分配,先弄过来再说。就算是养在马厩里每天看着,王臻觉得他都能做梦乐出声来。
太贪婪了啊!
若不是开口的是王臻,秦为很想当着众人的面儿跟他掰扯几句。
我悻悻苦苦提着脑袋才弄回来的马,就一句话……然后就归枢密院了?
王公,不带这样的啊!
“这事……还是先报捷吧。”
秦为心中苦笑,然后用眼神催促信使赶紧说话,企图把这件事儿给转移过去。
“陛下,府州军和邙山军一战剿灭敌军残余,回师时,各番族遣人送上各色礼物,以及十余美女,说是进献给陛下。”
不要脸!
秦为闻言不禁大怒。
心想自己才将拒绝了那些美女,番人们当时还信誓旦旦的说不会用这些来腐蚀大宋官员。
可他们竟然背着自己,通过折继闵来进献给赵祯。
他看了赵祯一眼,又觉得来几个异国美女暖场也挺好的,反正后宫那位郭皇后可不是善茬。
朝臣们完全不用担心这些番人女子会祸国殃民。
这位官家大抵活不过两年。
于是他就干咳道:“陛下,这也算是番人的一片归服之心,也不好再退回去……”
大佬,就然那些美女已经带来了,那你就笑纳了吧,也好努把力,争取把你生不出儿子的魔咒给破破。
否则几十年后,可就要便宜赵允让那小子了。
赵祯的眼中多了一道神彩,随即就威严的道:“番人既有臣服之心,我大宋自然不能过于高傲……不过美色于国事无益,且先在宫中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随后再做安排。”
“陛下英明!”
宰辅们什么也没说,只是俯首赞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