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个贪腐用得着派两个相公联手上阵吗?而且看秦为这架势,明显就是截了传令官的头,提前来报信的。
连普通同僚都谈不上的两个人,秦为这么积极做什么?
王尧臣第一反应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淡淡的看着秦为,说道:“你赶在传令官之前来,就是为了与老夫说这个?”
秦为自知王尧臣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
他索性直言道:“王相公,陛下说……彻查!”
“明白了……”
王尧臣起身来到秦为跟前,老朽不如少年,站在身前王尧臣竟然矮了一大截。
但这并不能影响王尧臣朝廷重臣的气势,他盯着眼前这个少年,肃声道:“你是担心老夫会袒护、徇私?”
秦为摇了摇头,然后低头行礼,郑重道:“下官只想为这天下苦难百姓讨一个公道……
王尧臣看了他好一会儿。
苍老褶皱的脸上赫然露出一丝笑容。
“老夫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他王及之为何这般看中你了……”
秦为抬头,不明所以的看向王尧臣。
后者只是微笑,眼中带着追思:“当年秦丰中年得子,他已沉寂多年,但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却没有一天忘记过他,他是个忠义双全的……”
王尧臣叹了一句,又看向秦为:“他的儿子也是!”
“您……”
秦为有些惊诧,王尧臣却笑得坦然,道:“……当年我们这些人一起科举,一起殿试,真宗欣赏你爹的文采,曾让其单独做赋一篇,你猜他写了什么?”
“大概不是什么好话吧……”
王尧臣的话让秦为心中的记忆再次翻腾。
他想起了当年时光,父亲时常阴沉着脸坐在那颗银杏树下,一坐就是一下午,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记事以来秦家除了几个邻居外,连半个亲戚都没有来过,似乎这个家从上到下都消失了,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王尧臣还在淡淡诉说着当年之事。
“他在文中直面抨击了真宗泰山封禅之事,更是将澶渊之战誉为大宋立国以来最大的耻辱!并且直言大宋崇文抑武乃自废手足之错举。”
“这是在质疑祖宗之法啊!真宗岂能不气?当即便革去了秦兄的功名,并亲自下旨永不录用!”
不用说,看来自己这种作死的性格是遗传没错了。
当朝斥骂皇帝,还没被立即处死。
只能说秦丰还是沾了大宋不杀士大夫的优渥待遇。
王尧臣收回思绪,看着秦为笑道:“你第一次入朝时,老夫就看出秦兄的模样,当年他也是如你那般执拗,明知下场却怡然向前!”
秦为有些脸烫的垂下眼,尴尬道:“您既与家父相识,当初为何不早……”
“早点告诉你?”
王尧臣摇头笑了:“老夫是三司使,说句狂妄的话,这大宋朝堂有几人能让老夫退却?你以为在朝堂里上蹿下跳却无人对你下手,是因为陛下恩宠吗?”
秦为终于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