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乙抬眼想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到董晟那儿,何如?”
叶永甲轻轻颔首:“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待我回家见见你姐姐,明日清早就准备启程。”
“是。”
叶永甲推开府邸的门,见得四周空荡荡地,遍寻无影,便走到客堂上,低声喊道:“崔姑娘,崔……”
他的话尚未出口,里屋内忽然钻出一个人来,不待认清,就一下扑进他怀里,几乎叫他一个踉跄;低头看时,正是崔氏。
“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她的眼里噙着泪,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并不放开,呜呜咽咽起来。
他亦觉眼角一酸,心中仿佛被激起一阵暖流,却努力抑制着情绪,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她的发丝:“你看你……我不过是被他们关了两天,何必弄成一副生死离别的模样呢……”
“你怎么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她抬起头,眼眶已是红了,一道道泪水从眼角涌出,“我独自在家中,饭吃不下,觉也不敢睡,还胃疼得呕吐,终于才盼了你回来!”
叶永甲听罢,长叹一声,直抵住她的额头,闭上双眼道:“你何苦要折腾自己?”
崔氏咬住嘴唇,语气斩钉截铁,展现出少有的刚强:“我早暗自想定了,你若喜,我与你共喜;你若苦,那就与你同苦,金石不移。”
〸“崔姑娘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让你……”
叶永甲本想接着说出“受相同的痛苦”,但愕然想去,这句话何尝不是一种欺骗?诚然,这是对无限美好的期许,但他深知,这未来何其渺茫,恐怕迎来的只有凋落、死亡。他不敢让爱意太过沉沦,以至于让她陷入其中,因而要承担无穷的悲伤。于是他想方设法地保持着若即若离,尽管这令他如遭凌迟。
崔氏不止是心知肚明,还是感同身受,开始强忍着泪水,不再言语,不再啼哭,静心感受着对方的温度,额头相抵了许久。此刻,她感觉自己的身形好像消失了,化成了一颗不大不小的魂灵,与他萦绕在一起,转着一遍遍的圈。
“坐下罢,”叶永甲睁开眼睛,抱住崔氏,“多好的一件事,哭算什么。”
崔氏的心情平复了些,问道:“我听说……蔡老已经捐躯了?”
“是啊,”叶永甲的表情依旧消沉,“他算是为了我。不提了。”
崔氏蹙着柳眉:“唉,多好一个老先生,我们家真是愧对他了。”
“他死后,蓝渊开始疯狂地杀人,为了避免被报复,我是没办法在京城住了,”叶永甲道,“需出去避一避风头。崔姑娘,我只能陪你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