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甲不禁叹道:“明真身为武人,不能一心为国,却整日被那些明争暗斗左右,活得多么煎熬……我看走得正是时候。只可惜我们再无机会见面了。”
史修慎轻轻一笑,仰头望向了天空:“生死离别乃人生之常事,无非早晚罢了,谁能违抗?只需记得曾经交情一场,足矣。还是那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
叶永甲笑道:“史兄总是念叨这句话,看来我到九泉之下,也要记得了。保重!”
史修慎郑重地抱住双拳:“保重!”说罢,转身上马,喊一声“驾!”,便同伴当离开了。叶永甲遥以目送,见他苍白的头发在夕阳下尤为明显,看起来更像一个暮气沉沉的老人了。
“走吧。”
叶永甲不胜慨然,在原地站了须臾,才招呼着崔乙等人返回城去,忽见墙边落下一顶轿子,仆从搀着一位大官出来,竟是曾粱。
叶永甲本不想理会他,怎奈被他大声叫住:“叶大人!我的官职都被免了个干净,犯不着和您作对了,还这么大气性作甚?”
叶永甲用冷眼一瞥:“蔡老评你是守门之犬,果不其然。丢了官就这般和颜悦色,平日的‘刚直’到哪里去了?”
曾粱连忙赔笑:“唉呀,叶大人啊,朝堂上的事,不就是装个样子嘛,何必当真?何况我现在是坚定站在您这一边的,陈党的伪君子嘴脸,我算是彻底看清了!您若需要我,曾某当尽绵薄之力!”
叶永甲厌恶与此人为伍,正要出言驳斥,见崔乙使了一个眼色,便不再言语,任凭他堆笑答道:“曾大人,我们叶公绝不是小气的人,当初的恩怨就放下好了。您既有归正之心,我等亦不可无情义。您居住的州府,我们会仔细打点一通的,保证您不受刁难,异日必有东山再起之机。”
“廷龙……是这样想的吗?”曾粱看叶永甲还冷着个脸,心中不免犹存疑虑。
崔乙一扯叶永甲的衣袖,他只好顺水推舟:“没错。”
曾粱登时浮现出惊喜的神色,连作深揖道:“多谢,多谢……曾某素来知恩图报,日后定为叶公建一大功!”随后又奉承几句,永甲听得极厌,匆匆与其告别。
“和巽,此人诡诈多端,难加利用,不知坑害过我们多少次了,为何非要答应他?”叶永甲在路途中,仍旧念叨着这件事情,“如若他某天又发疯,再把咱们帮他的事情全抖搂出来,悔之何及!”
崔乙道:“叶公有所不知,皇上颁下圣旨那天,宿宗善紧急派人到了户部一趟,又和他见了一面,其中必有缘故。若将他拉拢过来,或许大有收获。诚然,这是一步险棋,但事到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搏的地步了。”
叶永甲沉思半晌,慢慢颔首:“那就全依你的了。等入宫恭贺完太子的病愈,即于署内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