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袍纠集了不少人跟着他,有无私心还不好说,”皇帝轻轻摩挲着袖口,“朕用他,不过是看他与叶永甲不协,必能努力办事罢了。”
史修慎听懂了皇帝的意思,便说道:“那臣不妨命一个人跟在他左右,但……需要陛下写份手诏。”
皇帝欣慰地笑了笑:“你的主意不错,明日,朕将付诸实行。另外你要记住:这段时间内,不许他与过湘人有任何接触。”
“臣记着。”
“一切都安排定了,”皇帝慵懒地躺倒下去,长出一口气,“朕倒想看看,谁才是朕身边的逆臣!”
朝房的门再次被蓝渊敲开,来开门的仍旧是崔乙。差役将他的脚铐去了,关闭上门,他方才问道:“为什么叶大人不见我?”
“叶大人身体不好,刑部事务全交给我处置,并无他因。你有什么事向我说,如向他说。”崔乙一边说着,一边又坐回到案几前。
“我苦思冥想……又想出一个人名。”
“谁?”崔乙心里一激动,不小心打翻了笔筒,连忙弯身去捡。
“存肇。”
崔乙稍怔:“他?也和这虎牌有关?”
“我那些年听说他和常真人有几次来往,并未亲眼目睹,故印象不深。”蓝渊恭恭敬敬地回答。
“好,你把这些话添进供词,我去审一审存肇,看能不能撬开他的嘴巴!”
“慢着!”蓝渊忽然抓住崔乙的手臂,“崔主事,您别太激动,容易误事。如今过湘人在这边看着呢,弄出大阵仗来,外人会怀疑的。再者,存肇两度入狱,自知必死无疑,还不一定肯招。”
“也是……”崔乙想起他与叶永甲前日的对话,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在这里。
蓝渊接着说:“我倒有一计,可以诱出他的口供,保证万无一失。您先写一张字条,说若能立功,必得保其出狱;然后派两个心腹,假装成大理寺的人,召存肇到书房,让我与他相见。到那时,我自有言语骗他。若大人实在不放心,可令人于门外偷听,小人绝不掩饰。”
崔乙闻言大喜,从旁边的废纸堆里撕下一张纸条来,完全按着他吩咐写,片刻写就。
正当崔乙要交给他时,后者却一撇嘴,苦笑着说:“不是小人多事,实因存肇诡计多端,若仅仅是如此,不足令他信服。麻烦您再盖上一枚大印,不然……小人无法用计。”
崔乙半信半疑,与他对视了一阵,见他目光坚决,竟无一丝异样,便信以为真,拿出刑部的大印,深深地盖在上面。
出于稳妥起见,崔乙特地去询问了叶永甲,叶永甲亦无怀疑,只略略吩咐几句严加提防之类,便许他去;崔乙于是肯放开手脚,为蓝渊解了枷锁、镣铐,命人给他换了件合身的布衣,让他坐在书房吃茶等候,以示礼待。
“押解罪犯存肇已到。”
蓝渊稍微打了个盹,听见声音,方才抬开眼皮,一打哈欠,脸上渐渐绽开笑容:“好,劳烦你们了,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