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渊已摸清了叶永甲的心思,成算在胸,故一声不吭地回了牢里,倒头便睡;等到近夜时分,才将双眼一睁,拍起面前的栏杆,大呼要见叶大人;书办听得,连忙命狱卒打开铁门,问了情况,大惊失色,急带着他前往班房。
“听说,你有物证呈上?”
崔乙点亮两根蜡烛,推到桌面之上,正照着蓝渊的面容。
“我只呈给叶大人。”蓝渊把目光移向别处,冷冷地说。
“哈哈,蓝侍读还是谨慎,”崔乙冷笑了一下,“可你不必担心,我和他是姻亲,关系最近。”
蓝渊听罢,犹犹豫豫地从怀中掏出那枚虎牌:“是这东西。”
崔乙的神情瞬间变得警觉,愣了片刻,佯作淡定道:“挺新的嘛。藏了多久了?”
“不过数日。”
“数日?”崔乙紧皱眉头,“看来是过湘人给你的?在这儿,只有他召过你一次。”
蓝渊旋即答道:“没错,但它与常佑大有关系。这就得讲讲那道士的来历了:他原本居住扬州,由于早年与陈同袍结识,所以借着这层关系进了京师。后来柳镇年倒台,太子要把你们一网打尽,就听信了陈同袍的劝言,准备伪造虎牌,用来陷害兵部。太子恐怕被人发觉,就找到这个常佑,让他在道观里秘密打造虎牌,以图掩人耳目。”
“那你怎么和他闹僵了?”
蓝渊一脸不平之色:“正因为他立了这份‘大功’,渐渐变得骄横起来,屡次进出东宫,目中无人,且向诸多官员讨贿,一旦讨不成,便喝斥他们一通。这些人大多是东宫老臣,不甘从命,纷纷求我杀杀他的威风。我也忍不下这口气,劝太子不要太信任他,结果遭了常佑的记恨。于是他诬陷我藏了虎牌,使太子对我渐渐疏远,以致于……东窗事发。”
崔乙为防打乱他的回忆,始终默默地听着,待他说完了,才紧接着问:“那这块虎牌又为何送到你手上?”
蓝渊叹道:“陈党见你们抓了常真人,个个都慌了,生怕虎牌被搜查出来,一时处理不掉,就趁机塞到我的身上,吩咐我藏在墙脚处。但我已想通了,不打算为那等庸主做事了。”
“好志气!”崔乙激动地攥紧了拳头,不禁脱口而出,“不知您能否写下供词来?要是能因此扳倒了陈贼,我不仅保你无事,还为你上奏封官!”
蓝渊拜谢不已,当即写下一篇供词,交呈崔乙。面对这个能够改变局势的重大机会,崔乙有些急躁了,他也不管天色的漆黑、北风的凛冽,只披了一件单薄的衣服,便匆匆动身,出宫去叶府找叶永甲。
崔乙挑着盏忽明忽灭的灯,由崔氏带进了中堂,见到叶永甲,索性把灯笼丢开,跪地禀道:“姐夫,如今的危局有办法拯救了!”
此事虽是经了叶永甲的安排,但当他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亦觉振奋不已,叹出一口长气,眼里含起泪光:“好……好……但现在远没到高兴的时候,尚需小心计议。”
“是,”崔乙答道,“所以我想来问您,是否该上书揭发陈党的罪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