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刮起一阵冷风,叶永甲将手掩盖住了火苗:“等等吧,相机行事。”
叶永甲终归依照吴思经的建议,写下了一道专门上呈工部的密奏,令人火速寄送回京。这本奏疏并未在京城引起什么风雨,钮远等人一致认为此议可行,只讨论了两天,便使工部向宁河发了回批。
吴思经听说工部准了,登时欣喜若狂,尽管四位客商不愿动身,但在他的百般催促之下,还是一齐赶至了宁河。
叶永甲坐在二堂中央,环视四周,看众人已经坐定,便咳嗽一声,从怀中徐徐掏出了工部的批文:“前几日吴主教向我提的议,诸位客人亦同我讲过,所以我就采纳众意,禀求了朝廷。这不,的确收到了工部的批文。为公平起见,公文我还尚未解封,交由诸公一起拆看。”
吴思经直笑着说:“还是叶大人英明……”
“来人,拆书!”
宁河知县一声令下,一名书办从门外闪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只漆盘,随后放在桌上,将公文的封皮撕开。
“你从这里走到那儿,”县令划了一个圈,“依次给诸位客人观看。”
“是。”书办颔首答应,遂将公文摆在漆盘中间,先转到叶永甲、蔡贤卿两人面前。两人无甚反应,只是满意地点头;再转到络腮胡的面前,他的表情有些扭曲,抿着嘴不言语;次至胖番商面前,他则颇为惊愕地瞅了瞅两旁,与前者对视良久。
待另两位瞧过了,书办便老老实实地走到吴思经的正前方。吴主教鉴于前几人的凝重反应,心情陡时开始忐忑了,他的眼睛甚至不敢往下看,争奈书办一个劲的往前递,便深呼进一口气,喃喃读了起来:“叶侍郎言之极是,然工部财用匮竭已数年矣,如再征取仓库,则遇急发之役无以应付……若建厂之事推托不得,必当以钱银购之,示与诸商共议。”读到最后,他的脑子里像是遭了一通震雷,整个人都懵住了。
“叶大人,我们不是要买,是要空手去取!”络腮胡埋怨道。
叶永甲一脸无辜地说道:“此为朝廷的定论,本官焉得擅作主张?除非诸位到京师争辩,我可以为你们引路。”
吴思经与番商们面面厮觑,看着这封公文所用的‘必当’两个字眼,知道朝廷的态度十分强硬,纵算进京也不敢说什么了。
“这接下来的事,我也不能为各位做主,”蔡贤卿亦附和着说,“你们自己内部商量一下,如果不愿意呢,就当做无事发生,你们按原定计划做吧。”
叶永甲旋即又拿出一份公文,拆开看时,是工部附的一张价表,上面将砖石、木材的价格已经一一列好了。
“啊呀,”叶永甲装作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工部还很体谅诸位的心情,留了一张表供诸位参考。你们参详参详。”
众番商接过表看,买价的确不算太贵,不会折损多少经费,但又忧心忡忡地望着吴思经——显然是害怕后者从中分利,这负担可就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