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轩一拨茶碗盖,那‘砰’地一声脆响,直教他浑身发麻,豁然开朗。
“可以。”陆放轩的眼神和他一撞,四目相对,和谈已成定局。
“不知选在何处商谈为好?”使者每说一句话都提心吊胆,生怕事情因他而偏离原定的轨道。
“我看请郡王来此地议和便可,省了麻烦。”
使者对此毫不让步:“陆公所言万般皆可,唯独不应在两家封地上议。为安全考虑,亦当选一块与世无争之处。”
“都山穷水尽了,难为这万老儿还留着心计……”陆放轩喃喃说罢,转头与使者道,“定在苏州吧,约好了,明天就去。”
这个消息无异给沉闷的南京带来了十足的动力。持续数年之久的党争结束了,驴皮巷的惨痛回忆仿佛成了过去,人们不再审视造成那次事件的本源,而轻易相信当权者内部的和解,会迎来悲伤的结束、幸福的开始。
卫怀同样也稍抱乐观,认为苏州谈话的成果将关系着书院的未来。万党的那句承诺一直在他耳边回响,在南京大兴新政的梦想似乎近在咫尺。可这只是个黎明,转瞬被淹没的短暂黎明。
万和顺这次赴会,与对方共商议了三个时辰,关于和平的事自然一拍即合,主要是关于根拔书院的问题,耗费了相当的精力,弄得大家焦头烂额。经过反复讨论,万党决定以退为进,先答应卫怀设立参政书院的请求,待其行开新政,得罪了大多数官绅,再进行大举反击,必能事半功倍;陆党因离书院核心较远,故欲从三天后,开始依法逮捕书院人士,配合南京行动。如此妥善的计划令众人都放下心来,开始殷切地盼望着付诸实际。
正午。皇宫东暖阁。
“您觉得,叶永甲这个人怎么样?”
一束阳光自窗棂上透过来。
“人不错,知恩图报,对于自己想干的事很执着,是个有良心的官儿。”那是柳镇年,他手中剥着橘子,“至于办事嘛,同样无可挑剔,很利索,教人踏实。”说罢,将橘子整个吞进去。
坐在他对面的晏温紧了紧衣服:“如此人才,使之长镇地方,泯然众人,甚为可惜。不如调入京师,为柳公兴振霸王之业。”
“南京也需要有人镇着啊。”柳镇年托着下巴,沉吟道。
“听那边的流闻说,万陆两党志议和,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不再争夺江淮了。如此制衡之势复成,不用担心某方做大了。而现今储君虽立,风波未定,人心惶惶,需得一能人安稳大局。以主次观之,实当如此。”
柳镇年道:“晏参政之言极为高明。不过吏部近来还举荐一人,也与我们走的很近。”
“谁?”
“扬州知府陈同袍。”柳镇年不禁啧了一声,“同有声名于世,择之甚难。”
晏温抚掌大笑,即说镇年道:“将军得此二才,何忧天下人心不服?缘何非要固执一个呢!我看尽数召入京师,岂不为妙!”
柳镇年幡然省悟,随之笑逐颜开:“我平生还没有过这样好的运气,一时都有些懵了。也好,我明日奏陈陛下,必令二人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