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自鸣钟也于此刻响起。
“什么事?”蒋添飞速站起身,一把摁住了桌上的自鸣钟,两步作一步地走到门口。
“我从兄弟们那儿听说……听说齐咨忽然改计,不来河房了。”
蒋巡检顿觉天旋地转,血几乎顶着喉咙眼了;退后两步,气息才略恢复平稳。他来不及确认消息的真实性了,霹雳似地大吼道:“全军撤离秦淮河,直奔宫城!”
蒋巡检仓促之下发布的命令显然使士兵们难以反应,仅撤退就耗费了好大功夫,紧紧张张地从秦淮河边离开,自大中桥疾驰,开往宫城前的齐咨家宅。
马蹄生风,蒋添与众人以最快速度行至齐咨府邸,翻滚下马,浑身上下都粘带着热汗,难受无比,却连擦的功夫也没有。
蒋巡检见门还开着,知道齐咨走还未远,便与众人大步踏过门槛,朝内院行进。方进中堂,就闻见一股烧糊的味道,双眉一皱,忙令人入屋查看。
“烧着啦,烧着啦!”
蒋添又惊得一身冷汗,跟着进去,见地上一堆白纸,全是正在燃烧、抑或已被燃烧的,迸出粒粒火星,所剩无几。
他和众人又是用脚踩,又是用风扑的,折腾了会儿,方将火势遏止住了。可惜大片大片的证据无一幸免,都在火海中焚毁殆尽,只有为数不多的纸碎屑,字迹却还花了。
“完了,完了,”蒋巡检慢慢走了过去,看着如此惨景,心如绞痛,“我还怎么向叶大人交代呀!”
他将外衣一脱,心力交瘁地倒在椅子上。
“忙活了一整天,白忙活了……叶知府的大功竟要毁在我一人之手!”他咬了咬牙,郁闷地用拳头狠狠砸着脑袋,“蒋添啊,蒋添,你受知府大恩,报答不及,还搞出这等事端!我们走了,回巡检司,还是告诉叶知府罢……”
叶永甲的表情里的急躁被冲淡了,他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以致振奋的心情一落千丈,跌入深渊。
他想要痛骂面前的蒋添一顿,但转念又想,他的主意还不是我的意思。便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巡检大人辛苦了,我也没什么好责备你的。何况,我还可以请陛下的圣旨嘛,休要轻易言败,打击士气。”
“大人,属下听您讲过,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蒋添的眼睛有些发红,“剩下的,只能拉魏冲那个狗贼下水了,万陆两党再无消灭的可能了,这个后患会留一辈子的……”
叶永甲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无话可说,让蒋添退去后,只独自揉着眉骨。
“哈哈,这群狗陆党的脑袋真是不好使!”齐咨一挽袖子,大笑着走进越府。
“欢迎齐把领得胜归来啊!”郑师严率领众多军官,齐来相贺。
“不必谬赞,毕竟齐某素来参与机谋,大小功劳无数,这点功绩便不算什么了!”齐咨吐着酒气,哈哈大笑。
“齐把领好气魄啊!”郑师严捶着他的肩膀,夸赞道。
“怎么不见陆大人呢?”齐咨问。
“陆大人正设下酒宴,请咱们喝上一盅,以示庆祝哪!”
齐咨听罢,一跺脚,又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他娘的,早知道不在家喝了,就他妈来这了!走!喝个一醉方休!”
说着,便和郑师严齐步走上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