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甲满口附和。
方剑才见他言语敷衍,知道这位知府意不在此,便试探道:“知府是否想听些别的事?我看您……”
魏冲向叶永甲一使眼色,叶永甲就旋即接过话茬来:“有些事,说起来……”
方剑才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这人不喜欢遮遮掩掩,有话还请知府明说。”
“那我就直说了。”叶永甲咳嗽一声,“我听别人说您为图省便,平日只在秦淮河边漂丝,以致水质污毒,近处百姓有因此而死者,不知可有此事?”
他看了看周围的织工,无不紧张地看着方剑才。
沉默半晌,方剑才哈哈大笑道:“那样的事我怎能干得出来?叶大人不要信了别人的鬼话!”
“还有,”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好似在逼视着他二人:“我是昔日陆放轩知府一手扶起来的,他对我恩情深重,犹如再生父母!我怎能辜负了他,随意违了官府的明令?”
方剑才拿出一只手来,指着天:“如若我真昧了良心,干了此等不法之事,可教陆荆公速还南京,要杀要剐我只随他的便!”
这句话一说出来,颇有雷霆万钧之势,使叶永甲措不及防;他转过头去,茫然地望着魏冲。
“你魏冲怎么不早说?我竟不知这厮背后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叶永甲坐在衙门书房的椅子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〹“要不然他们敢这么办呢。”魏冲说道。
“当个好官也不容易啊……”叶永甲不免喟叹起来。“那陆放轩是什么来头?”他问。
“这陆放轩曾是万郡王的义兄弟,后来调派到了别处,留下这一个染坊就是为了牵制南京,使此地不脱离他的掌控之中。真是心地狠毒啊!”魏冲装出一副痛恨至极、咬牙切齿的模样,说道。
“那……”叶永甲正要脱口而出,却又突然间住了嘴。
“叶知府怎么不说了?”
“无事,无事……我自己想一想,你早些回去罢。”
“那还请知府大人给个明示,方家染坊到底查不查?”魏冲生怕他不肯答应,却又不得直说,便焦躁地瞅着叶永甲,干瞪着眼,心里砰砰直跳。
“我说了,本官要想一想。”叶永甲道。
“这样,在下走了。”
魏冲无可奈何地关上了屋门。
只留下叶永甲一人作沉静的抉择了。他虽是站在人民的安危之上考虑的,可若引陆放轩入京,对南京百姓到底是福是祸,这还是个未知数。
若真是一件毁天灭地的祸事,又能如何!
他转念想道。南京的局势已经够乱了,干脆就任着这股乱局如此毫无止境地发展下去,或许还更有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