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谷笑道:“今年殿试的题目,倒是与时事结合的,没有拘泥于八股文。”
辛修甫道:“虽然如此,但是如今这般势利龌龊的时代,真正靠着自身的才学考取功名的,也未见得就能有什么施展才能抱负的地方,还不抵那些靠花钱捐来的官更混得开。你看看现在的那些个官员,有几个是凭真才实学考取功名的?自从朝廷开通了这个捐官的路子,生生地害了多少饱学之士。别说是地方的官员,就是节度参军、平章幕府,那些督抚,也都是些以耳为目、不分黑白的人。举目天下,尽是些这般尸位素餐的人,国将不国矣。”重重的一叹!
章秋谷想子一想道:“就大势看来,你的话自然是不错。如今那些督抚部院的大员,都是庸庸碌碌的多,卓卓铮铮的少。但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现在的大员里头也未必没有爱才如命,求贤若渴的人,就如毕秋帆、林则徐、尹继善一般,不过这样的人是凤毛麟角罢了。这样的人自然是腹有经纶,胸藏韬略,秉天独厚,得气之清,和那班酒囊饭袋的督抚不同。所以他们能慧眼识英,拔英雄于未遇之时,识豪杰于穷途之会,卑躬屈己,任贤使能,自然就能功盖国家,泽及百姓。这样的人,如果我们能当他的幕府,借着他的力量,自然能做些事业出来,可以说这也是我们的幸运了。”
王小屏问道:“那你是什么打算?有没有找人安排?”
章秋谷摇头道:“我不想靠家族的力量,任凭上头安排吧。”
王小屏满脸忧国忧民的表情说道:“朝廷既然有了这般的动作,是不是新法方面?”他没有说得太直白,但是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章秋谷叹息:“很难极难,指望朝廷……。”他摇摇头。
辛修甫不无担忧地说道:“可是实业救国的路,也是举步维艰。没有朝廷的扶持,我们在对外的交涉中吃尽了外国人的苦头。就像怀民,如果国强,小鬼子岂敢欺辱我们!”
章秋谷说道:“的确很艰难。但是无论如何艰难,我们还是要走下去!国强民才能腰直,而国弱,我们作为她的子民,有责任挺直脊梁,为她扛起任何艰难困苦,为她打出一片新天地!”章秋谷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他,已经成年,已经不是孩子;他,需要扛起自己的责任!
辛修甫和王小屏都看着章秋谷,这样的章秋谷是他们钦佩的。在他的身上,总是能让人感到力量,希望和不屈不饶的意志!
几个人都沉默下来,默默地喝着茶。
这么沉重的谈话,不宜一直持续,章秋谷作为主人,是需要掌控聊天节奏和气氛的,不然把天儿都给聊死了,那多扫兴。他哈哈一笑看着辛修甫问道:“怀民在你那里如今如何了?”
说到他的出版局和书局,他就兴奋。辛修甫一扫刚刚的沉重表情说道:“我真没想到,怀民还真是个人才,有他在,我轻松太多了,书局目前的形势大好。”
章秋谷很是欣慰,这个出版局和书局,他也是倾注了不少心血的:“回头我再介绍几个翻译给你,他们手里都有正在翻译的书。”
辛修甫兴奋得一拍大腿说道:“还是你懂我!翻译书这块是个短板,我正在发愁找不到门路呢,你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几个人的话题瞬间又转移到出版局上了。
聊了一会儿,王小屏说道:“闲话少说,你可知道我们今天到你这里来,是为什么事情?”
章秋谷疑惑道:“你们两位不是听说我病好了,跑过来看我的吗?”
辛修甫隔几天就会派下人来打听章秋谷的情况,一得知章秋谷病情好转,他立马就跑来了。
辛修甫道:“我们今天跑到你这里来,一是来探病,二是因为好几个月没见到你想你了,第三嘛,却是还有一件事情。”说到这里一顿,不说了,存心吊人胃口。
还卖上关子了。
章秋谷很给好友面子,追问道:“还有什么事?快说。”
王小屏接到:“你可知道有个卧云阁在什么地方?”
章秋谷满脸的问号,这次是真的把他问住了,卧云阁是个什么鬼?他没听说过:“这个卧云阁,我实想不起来,你问这个卧云阁做什么?”
王小屏笑道:“你这个人,怎么记忆力竟是这般不济,去年十二月的事情,难道就当真忘了不成?”
章秋谷听了,猛然想了起来,方才恍然大悟。
凭空冒出个卧云阁,又会引出怎样的故事呢?别着急,咱们下回再仔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