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辛修甫等几个好友相约来到戏园子看戏,结果发现,这戏似乎有些热闹,不仅台上是戏,台下更是戏。不过,台下的女人们都已经那么入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台上咋没啥回应呢?
辛修甫看了有些不甚理解,心上疑惑,暗自揣度着:或者是那班女子面貌丑陋,他看不上眼,所以不去理会也未可知。便又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那班女子一番。
只见那几个女子,即有面貌生得平平常常并不出色的,但是有几个的确生得十分出彩,艳色无边的,不过并没有太过丑陋的。
辛修甫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和王小屏、陈海秋两个人说了。
王小屏和陈海秋也留心看了一回,果然觉得那几个女子虽是十分挑逗,谢月亭却是似有若无,漫不经心。王小屏和陈海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时候,台上的谢月亭已经做到“别妻被擒”的一场,那一个抢背筋斗也跌得十分圆稳。
陈海秋喝一声彩道:“这个小孩子委实可爱,怪不得这班没廉耻的妇人要钻头觅缝地吊他的膀子!”
王小屏听了,便取笑他道:“这样说起来,你若是做了女子,也一定要和他吊膀子的了。”
陈海来也笑道:“我不过是这般说说罢了,你又没个正经了。”正说着,忽然陈海秋回过头来,一眼看见隔壁二包里头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却铺着台布,装着碟子,还有两个花插,里头插得满满的都是鲜花,摆设得很是精致。
陈海秋便道:“怎么二包里的客人,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来?”
辛修甫微微笑道:“我是进来的时候就已看见的了。这个包厢,一定是那位电报局总办宣观察的姨太太长包在这里的了。”
陈海秋不信道:“今天是礼拜六,她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来,只怕不是她包的罢。”
辛修甫笑道:“你不要性急,等会儿廉小福的戏出场,她自然会来的。”
说犹未了,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一个案目领着一些老老少少的女人,一窝蜂地都走进二包里来。
陈海秋连忙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年轻女子领着两个婆子、两个丫鬟,嘻嘻哈哈的一边说笑一边坐下。
果然不是别人,就是在张园里看见的那个姚月仙。
这个时候的妆束和方才大不相同,打扮得粉腻脂浓,珠围翠绕,穿着一身外国纱衫裤,越发显得花嫣柳媚,玉润珠圆。
那姚月仙坐了下来,也不看台上的戏,只和那两个丫鬟咬着耳朵,唧唧咕咕的说了一会儿,也不知她说些什么。
一会儿谢月亭的戏已经演出完毕,便是廉小福的《长阪坡》登场,就见廉小福穿着一身簇新的白缎绣甲,捻着一根短短的白蜡杆枪,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场来,台容甚是齐整,台步也十分稳健。
这个时候,不但是姚月仙的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黏在廉小福的身上,就是那些楼上楼下的看客,大家的眼光也都聚焦在廉小福一个人身上。
廉小福抬起头来,眼睛往两边包厢里头飞了一圈儿,见到了姚月仙喜孜孜的正在包厢里看着他微微含笑,一波波的高压电丢了过来,便不由得心花怒放,抖擞精神。那混战的一场,一路枪花使得滴水不漏。“投井”的一场,更是添加了几个大翻身,旋转如飞,身段活泼,演得甚是认真。只把个在包厢里的姚月仙欢喜得心痒难耐,恨不得自己跳上台去和心上人一起翻腾,一张樱桃小口大开,怎么都合不拢了。
辛修甫等人一面看着戏台上廉小福的戏,一面又要看包厢里头姚月仙的戏,台上台下都是戏,觉得有些应接不暇了。这场戏票倒是花的一点儿都不冤,值,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