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金观察在金兰房间里给章秋谷践行,月芳见章秋谷要走,便有些着急,问章秋谷答应自己的事情该如何,章秋谷便对金观察说了。刚好今日请来的客人里面就要一个合适的,章秋谷便与月芳说了。
月芳呆了一呆,还没有开口,章秋谷又低声对她说道:“这个人是很靠得住的,虽然功名小些,是个直隶候补县丞,不过上司都很是赏识他,前途可期。年纪也只有四十一岁,不算很大,面貌也平平正正的,不是什么麻胡黑丑的尊容。你自己看就是了。”说着,便把孙英玉指了一指。
月芳便回过头来,把孙英玉着着实实的看了两眼,便对着章秋谷一笑,不说什么。
章秋谷知道她心上已经许可,便一手拉着月芳,直拉到孙英玉面前,把月芳的手一直送到孙英玉的手里说道:“你们两个人都是自家情愿的,有什么话,你们两个人自己讲罢。”
月芳红着个脸,半推半就的就在孙英玉身旁坐了下来。
孙英玉看着月芳,虽然年纪大些,却还着实有些丰采,欢喜得笑盈盈的,看着月芳一时倒说不出什么话来。停了好一会,方才开口问月芳的出身家世,月芳一一的回答,也问了孙英玉几句。两个人登时低声促膝的谈了起来。
章秋谷和金观察见了他们两个人这般情景,便故意回到席上去应酬一会儿,好让他们两个人细细的谈心。
席上的那班客人见章秋谷和金观察低声谈了一回,又把个孙英玉拉了过去,不知道讲些什么。
言主政便问道:“你们这几个人,鬼头鬼脑的究竟在说些什么?”
章秋谷听了,便对着大众,把月芳想要从良的事儿,约略的说了一遍。
大家听了,都说月芳的主意不差。
章秋谷虽然坐在席上,却时时刻刻的留意着孙英玉和月芳两个人的情形。只见他们两个人谈了一回,孙英玉忽然皱着眉头沉吟起来。
章秋谷见了,连忙拉着金观察出席问他。
孙英玉对着他们说道:“方才据月芳说起来,身上现在有一千多块钱的亏空,还有些零碎帐目,差不多要一千四百块钱,合起来要一千银子方才可以还清各债。不瞒金大人和章秋谷先生说,我的家计原不见得十分宽裕,竭力拼凑起来,五六百银子是拚凑得出的,还有四百银子却叫我到哪里去设法呢?看起来,这件事儿只好暂时从缓的了。”
章秋谷听了还没有开口,月芳的心上却甚是着急,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只是看着章秋谷,没说什么,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章秋谷慨然对金观察道:“这件事情,总算是成人之美,我便是帮上一帮吧,也总算是我们相交一场的情分。”
金观察却是打断了章秋谷的话说道:“你别自己一个人扛着,我看要不这样,我们大家就都凑一凑,就当是给孙大人的新婚份子了,你们以为如何呢?我就带个头,帮他五十两银子,其余的,你们大家乐于成全的,尽力便好。”
章秋谷道:“既然如此,我也帮他五十两吧。其他的,看大家的心意吧。”
席间的几个客人,除了孙英玉之外,还有七个人,只有一个是山东人,其余的六个都是江苏的同乡。
金观察便把刚才的意思和他们说了,大家一口许诺,有三十两的,也有二十两十两的,凑了一百四十两银子。金部郎也出了三十两。
那位山东人候补知府戚太守,却是个山东有名的富户,见大家解囊倾助,便也欣然帮了五十两,一共有了三百二十两。尚少八十两银子,凑不满四百两的数儿。
章秋谷慨然道:“这件事儿是我发起的,怎么都不能功亏一篑,我自然应该竭力成全,所少的八十两银子,算我一个人的就是了。”
金观察道:“这件事情是我们两人发起的,怎么好叫你一个人出?我们两个人一个人出一半就是了。”
众人听了,大家都说章秋谷和金观察两个人轻财仗义,慷慨非常。
金观察和章秋谷不免也谦逊几句。
孙英玉看了众人这样的成全,心上万分感激。便抢步过来,对着众人一个人打一个拱,口中说道:“我孙英玉蒙诸位这般的慷慨仗义,感铭肺腑,却叫我将来怎么报答得来?古人说的,‘大恩不谢’,我也只好把这件事儿长长久久地放在心上了。”
众人都说:“这般小事,何足挂齿。”
章秋谷含笑对他说道:“你老哥不必打拱作揖的和我们客气,只要你们两个人将来地久天长,一双两好,就不枉我们几个人的这番心意了。”
大家听了,一个个都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