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些人中,既有北班的,也有南班的。北边人和南边人的装束,并没有什么大的分别。北边人多半是扎着裤腿,那眉梢眼角都是吊得高高的,全然没有温柔枭娜的丰神。
章秋谷看着心中想道:究竟这些人生长北方,总觉得有些体态刚强、丰姿生硬,哪里比得上我们江苏人的样子。看来终究是北地的胭脂,不及南朝的金粉啊。
正独自胡思乱想着,恰好言主政要打通关,先是和金观察五魁手六六六的乱叫起来,方才打断了章秋谷的思路。
大家闹了一回,一班客人都散席告辞。
金观察掏出表来看了一看,对章秋谷道:“今天时候还早,我们出去打几个茶围再回去,可好?”
章秋谷听了自然高兴,便点头答应,立起身来想走。
云兰一把拉住,口中低低的问道:“我刚刚与你说的话,你可别忘了。”
章秋谷摇摇头道:“今天不方便,改天再说吧。”
云兰听了默然不语。
章秋谷附着云兰的耳朵说了几句,不知说的什么。
云兰回眸一笑,启齿嫣然,一面说道:“我们这里比不得上海,你就是不在我这里摆酒也没什么的。”
章秋谷道:“虽然没有什么,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安,给你捧个场面,也是捧我自己的场面。”
云兰听了,把嘴抿了一抿,也不开口。
章秋谷便同金观察起身就走。
金兰和云兰送出房门,云兰又叮嘱一句道:“不要忘了我说的事。”
章秋谷笑道:“不劳吩咐,我心上比你更着急些。”
云兰脸上忽然一红,把头一扭道:“好了,好了,你心里明白便好,干嘛说得那么大声。”
金观察听了他们两个人的话,心上早已明白,也对云兰笑道:“你们两个人不用猜哑谜,有什么话何必瞒我!要不我来和你们做个媒人,可好?你的眼力当真不差,看中了这位章老爷。你也不必遮遮掩掩的,只管说明白了就是。”
几句话把个云兰说得不好意思起来,不由得羞上眉梢,春生双颊,对着金观察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我都听不明白,你可别这般没遮没掩的开玩笑!”说着,便拉着金兰一同进去。
正是:春风二月,忽逢解语之花;大道青楼,又绾同心之结。
金观察同章秋谷走出宝华班大门,走不多几步,便是一个北班,叫做东天保的,本来是个著名的班子,房屋十分宽大。
章秋谷和金观察走了进去,在一间客座里坐下,便有十余个本地的倌人挨挨挤挤的走出来。
章秋谷约略看了一看,只见不论妍媸、大小,都扎着一双裤腿,缠着一双金莲。那一双金莲虽然一个个都缠得不盈四寸,却都是趾圆背厚,臃肿非常,哪里像什么两瓣香莲,一钩新月!与那驿路旁边的马足、磨坊里面的驴蹄,倒是像了个十乘十。更何况北边女人的习惯,走起路来都挺着胸脯仰着个脸,雄赳赳、气昂昂的,全然没有袅娜温柔之态,倒是带着一团的悍气。
章秋谷见了皱着眉头,向金观察打着乡音问道:“都是这样的吗?拣不出一个好的,又该如何?”
金观察看了一看,也把双眉一皱道:“没奈何,将就些儿选一个就是了。”
章秋谷道:“就是矮子里头选将军,也选不出来,这可有什么法子?”
金观察听了,摇头不答。
男猪脚以为是进了女儿国,可以在桃花丛中尽情徜徉了,哪知这里不是什么桃花丛,而是乱草丛,还是挂着泥巴的乱草丛,左挑右捡,连个勉强能凑合的都捡不出来,这叫个郁闷。不知道男猪脚的桃花朵朵开该如何唱下去,咱们下回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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