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秋又冷笑道:“你的局帐想必是没有带来,我倒还记得明白,一共是二十三个局钱,三台菜钱,一共四十七块。”说着,摸出一把洋钱,数了一数,放到花筱舫面前道:“我也没工夫和你置气,你拿了账钱赶紧走,从此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是个当红的头牌,不要坐在这沾了我的一身霉气!”
花筱舫听了,真是冤愤填胸,无门可告,要想发作,又怕陈海秋耍起蛮横来,吃了眼前亏。气到极处,索性擦干眼泪,霍地站起身,待要走出门去,就被陈海秋抢上一步,挡住房门,喝道:“你不把局钱带去,还要我叫人送到你的门上吗?”
直把个花筱舫急得坐又不是,站又不是,哭不得又辩白不得!
章秋谷见花筱舫这般光景,也有些不忍了,事已至此,也算是给陈海秋出口气了,若做得太过,怕是会逼出事来,便向陆兰芬使个眼色。
陆兰芬会意,走到花筱舫身旁,软软的携住花筱舫的手道:“你别生气了,我和你到后房去坐把。”又回头向陈海秋道:“陈老不要动气,等会儿我再叫她出来,给陈老赔不是。”说着,便同了花筱舫一起往后房走去。
花筱舫正在又急又气之际,巴不得躲过他们,连忙同陆兰芬进去。
陈海秋还要开口时,章秋谷急急的制止了他。
辛修甫朝着章秋谷竖了竖大拇指,低低说道:“主意果然甚好,只是海秋兄说话过分了些。”
章秋谷也觉略带些懊悔的意思,想等花筱舫定一定神,去安慰她几句。
等了一会,只见陆兰芬移步出来,对着章秋谷招手,叫他进去。
章秋谷便走进后房,见花筱舫满面泪痕,靠在一张榻上啼妆惨淡,鬓影蓬松,别有一副可怜的模样。
陆兰芬见章秋谷进来,便低声向他说道:“我刚刚问明白了。你也不要一味的怪她,陈老自己也有不好的地方。”
章秋谷诧异地问:“为什么倒是海秋兄不好?”
陆兰芬便向章秋谷仔细的说了陈海秋当初与花筱舫合作的情形:
陈海秋是广东人,性格急躁,初到上海,还不懂上海道儿上的规矩,自从辛修甫将花筱舫推荐给陈海秋之后,刚叫了三四个局,就想要深度合作。
花筱舫的侍女向他说道:“我家先生是当红的头牌,比不得那些小门小户的,你既然要合作,总要拿出些诚意来,这才认识没几天,你就要住夜,怕是太性急了些。”
陈海秋听了侍女的话,当夜就摆了一台花酒,连着打了一场牌,接连又吃了一台酒。
陈海秋以为吃了两台花酒,花筱舫一定会深度合作。谁知花筱舫的身价很高,非但没有留他,并且应酬的时候也是随随便便的,并不十分殷勤。
陈海秋见花筱舫并没有深度合作的意思,心上就着实的不痛快起来,说那侍女有意哄骗他摆酒,又自抬身价不肯深度合作,言语上就开始有些过火了。
花筱舫见他如此,又气又笑,便知道他是个外行,也就不客气的抢白了他儿句。不过陈海秋不太懂得他们的口音,没听懂也就没在意。
昨夜陈海秋又到花筱舫的院中请客,花筱舫一肚子的不高兴,哪有好气接待他,又被陈海秋醉后强行要灌她酒,所以闹出这样的风波,也不能全怪花筱舫的不是。
所以,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不是可以乱来的。不懂规矩就横冲直闯,就会闹出很多笑话。那陈海秋也幸好有章秋谷等这些好友罩着他,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花边新闻,跑热点榜上出风头。不过,这种风头,对官场上的人来说,可是会给自己招祸的!
欲知这场花边轶闻,究竟要如何收场,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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