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之地,固然是膏腴之地。但膏腴之地,随时也有可能变成吃人的泥潭。
当然,这些事情,当局者是很难看清的。毕竟,陶邑之地的富庶那是实实在在的,即便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每年所上缴的赋税也是一笔很客观的数字。
甚至就连提出远交近攻方略的范睢,也就未必是真的意识到中原地区的泥潭属性,只不过是因为想要打过去太难,而各国又都不愿意放手,这才退而求其次地对各国进行零敲碎打。
当然,随着零敲碎打的进行,秦国国力的稳步提升之后,秦人也终究会意识到“远交近攻”方略的正确与伟大性。
只是,虽然楼昌已经把陶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了,赵王却依旧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
面对此情此景,楼昌知道,一味地强调好处已经很难打动赵王了,必须给点外部的压力,双管齐下才行。
“王上。”楼昌小心试探着说道:“微臣冒死以闻,此战我军还是趁好就收为妥!”
赵王目光一转,疑惑的眼神瞬间锁定楼昌。面对着一片大好的局势,赵王显然并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楼大夫之言何意?”赵王不解地问道。
“王上可知,为何微臣星夜入宫,向我王诉说此事?”面对赵王的不解,楼昌却没有正面的回答,开始跟赵王绕起圈子来。
“为何?”赵王自然继续追问道。
“无他,秦国相国之所请也!”楼昌干脆地回答道。
只是这个回答却令赵王更迷惑了,秦国相国范睢来邯郸请自己退兵刚刚已经汇报过了,而秦相央求星夜而来,更是说明秦国的急迫,又更何来“见好就收”之语呢?
察言观色的楼昌当然立即就察觉到了赵王的疑惑,而这份疑惑也正是楼昌所想要的。
“我王有所不知。”楼昌轻轻叹息道:“秦相所担心者,不是上党境内的十余万秦军,那十余万大军,又有白起坐镇,以王上之英明,自然清楚,短时间内我军根本没有速胜之可能。因此,若是为了上党被围之秦军,秦相根本不必急于这一晚的时间。”
“哦?”赵王显然被楼昌的话语越发地挑起了兴趣。
见状,楼昌立即乘胜追击道:“我王当知:秦军者虎狼也,只知攻城略地,立功授爵,哪里会知晓国家艰难。三年鏖战,我赵国百年积累消耗一空,秦国虽有关中之富、巴蜀之熟,却也因战线之长、转运之难,如今的情形并不比我赵国好到哪里去。加上大军被围,再坚持下去毫无意义。”
说着,楼昌微微一顿,看着赵王正不自觉地点着头,显然是认可了自己的说法,随即话锋一转道:“只是能算出这笔账的人,在秦国屈指可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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